白錦曦抬頭,望著宣傳欄上那張合影。
然後慢慢搜尋那個名字。
找到了。
照片上的男子,還是二十出頭年紀,白皙的臉龐,眉眼英氣,鼻梁挺拔。即使是班級合影這種人頭很小的照片,也能看得出他的相貌十分俊朗。
與她夢中的男人,整體感覺的確很吻合。但是,也很陌生。
剛才葉子律是這麼告訴她的:她的前男友名叫趙梓煦,也是同班同學。大二的時候他倆在一塊了。後來臨近畢業,不知什麼原因分手了。據說是因為趙梓煦家庭方麵的壓力。
“他現在已經回老家甘肅,家裏把工作安排好了,去年也結了婚。我這裏還有他的電話號碼。”葉子律有些猶豫,“你要嗎?”
“你給我吧。”
拿到了號碼,錦曦卻沒有撥。往手機裏存時,一個字一個字輸入:趙……梓……煦。
心裏突然有點難過。
連名字都感覺這麼陌生。
她再次抬頭,望著照片。
左右看看,沒有人。隻有徐司白站在不遠處,安靜地望著她。
她衝他笑笑,忽然踮起腳,伸手一把將那張照片撕了下來,往口袋裏一塞,轉身就朝校門外走。
徐司白驚訝地看著她走近:“你……”
她將他的胳膊一拉:“走。”
坐回車上,徐司白看著那張照片,有點頭疼又有點無奈:“你怎麼能直接撕下來?如果想要,就去跟教務處再拿一張。”
白錦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答:“哪有那閑工夫。到時候他們問長問短,我還得反複解釋我失憶的事。不想提!”她伸手在照片上點了點:“這個。”
徐司白怔了一下,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
“我前男友。”
徐司白沒說話。
白錦曦笑了笑:“長得很帥吧。人家都結婚生子了。我也算了卻一樁心事。”她雙手枕在腦後,往椅子裏一靠,閉上了眼睛。
徐司白發動了車。
過了一會兒,卻聽到他的聲音傳來:“白錦曦,不要難過。”
“……嗯。”
——
到家已經是傍晚。
大概是看她情緒不太高,徐司白也沒說吃晚飯,自己開車回所裏了。
錦曦一個人上樓、進屋。正是暮色籠罩時分,屋子裏很暗。她在床頭坐了一陣,也沒開燈,就借著微弱的光線,靜靜又看了會兒,然後把照片丟進了抽屜裏,拿起香煙和火柴,走到了陽台上。
樓下,老城區寂靜得像一幅蒼涼的畫,四年來也沒什麼改變。她點了根煙,慢慢地抽著,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等你畢業就結婚。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今天看到趙梓煦的照片,她竟然毫無感覺。可當她想起夢中這句話,依然有想哭的衝動。
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那個人還愛著她,如果他隻是不知道她的近況下落,如果他隻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阻絆了,不能來找她,怎麼辦?
那她一定曆經千辛萬苦也要找到他。
可原來,現實這麼沒意思。
——
她的眼淚很快止住了,隻是鮮少地放縱著自己,一口又一口地抽著。正抽得沒精打采,就聽到手機“滴滴”響了一聲。
剛才在車上手機響了,她一直沒搭理。現在拿起一看,卻是韓沉上午就發來的一條短信:“收到。”因為未讀,所以手機一直提示。
她放下煙,回複:“好。”
然後也不抽煙了,枕著胳膊,趴在陽台上,鼻子酸酸地望著遠方。
過了大概四五分鍾,有短信進來了。
“怎麼了?”
白錦曦看著短信,有點發愣。
最簡單的一句問候,然而是韓沉發過來的,莫名就讓人心頭一跳。
她回複:“沒事,今天回了趟警校,有點累。好吃嗎?”
他回得很快:“好吃。”
白錦曦忍不住笑了,回:“幸不辱命!”
而電話那頭,韓沉坐在辦公室裏,看著手機,笑了笑。
周末的晚上,辦公室裏已沒什麼人,大夥兒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很多地方的燈已經關了。
唯獨他一人,坐在燈下,無事可做,也無處可去。
然後就收到了白錦曦的那條短信。隻有一個字,不符合她的一貫風格。
也許是在這樣孤寂的暮色裏,男人的心誌也會有片刻的迷失。看著她發過來這條隱隱透著低落的短信,下意識就敲下“怎麼了”三個字。而心中,竟也泛起一絲纏綿悱惻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