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望著她,不說話。
錦曦若無其事地看向一旁,端起水喝了一口。
他盯著她,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嗯,這幾年我沒能吃到的鴨翅膀,勞你費心了。”
錦曦想笑,又不好太囂張,將水杯往桌上一放,橫他一眼:“韓沉,我發現你挺有‘怨夫’潛質的。一個大男人跟我計較這麼多幹什麼?”
韓沉這才拿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
“有的女人沒心沒肺,不提醒她欠下的帳……”他抬眸看她一眼,眼睛裏到底也有了笑意,“她就沒有以身相許的覺悟。”
錦曦:“我已經以身相許了!”
“才一個晚上而已。”他答。
錦曦:“……而已?”
什麼叫“才一個晚上而已”?昨晚那麼的……怎麼可以用“而已”這種形容詞?
結果又聽他說道:“天天、月月、年年,都跟我在一起,才是以身相許。”
錦曦微微一怔。
四目凝視,他眸光沉黑,她心潮悸動。
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韓沉,天天、月月、年年,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他笑了。
她也笑,開開心心地繼續大口吃麵。
麵吃完了,她快快活活去洗碗,韓沉就靠在沙發裏看電視新聞。等洗好了,她看了看鍾,才兩點多,便靠到他懷裏坐下:“喂,這多出來的三天,我們去幹嘛?”
韓沉看她一眼,手臂從沙發靠背放下,摟住她的肩膀:“我們回趟北京?”
錦曦一時沒說話。她已經聽韓沉講了,辛佳說她是國家公安大學05級學生。如果這是真的,就意味著她的大學,是在北京念的,而不是江城。而當年所有的一切,跟韓沉的生離死別,也極有可能是在北京發生的。
而至於為什麼“白錦曦”身邊的人,都把她當成了她,韓沉的分析是:“白錦曦的老鄰居提過,她還有個表姐。如果蘇眠跟白錦曦是表姐妹,相貌相似就不足為奇。並且,你,或者她,也存在整容過的可能。”
這個推測讓錦曦心裏很不舒服。一是不知道被自己頂替了身份那個女孩,現在到底境況如何;二是這副容貌有可能不是自己的,更覺渾身不自在。
“好,回北京。”她堅定地看著他。
等韓沉定好次日一早的機票,從書房出來,就見白錦曦坐在沙發裏,望著窗外,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靜默片刻,走過去,把她拉了起來:“走吧。”
“去哪兒?”
“兌現承諾。”
錦曦好奇:“什麼承諾?”
韓沉轉頭,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買裙子。”
——
直至坐上車時,錦曦還在嘀咕:“我不太喜歡穿裙子的啊。”
韓沉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輕描淡寫地答:“你一定喜歡。”
“為什麼?”
為什麼?
韓沉眼睛看著前方,隱隱掠過笑意。
因為眼前清晰的她,跟記憶中那個裙裾飛揚、臭美又愛撒嬌的模糊女孩,越來越多地重合在一起。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怎麼可能不喜歡那些顏色鮮亮、婀娜多姿的玩意兒?
結果,進了商場女裝區——
在導購員的含笑陪伴下,韓沉挑了條紅色長裙遞到她麵前:“喜歡嗎?”
錦曦眼睛一亮:“喜歡!”
他又挑了寶藍色吊帶裙搭在自己手臂上:“這條呢?”
錦曦眼睛更亮了:“也喜歡。我就喜歡這種!”
最後,韓沉將十多條裙子一股腦丟給了她。錦曦捧著裙子往試衣間走,整個人都美滋滋的,想了想,轉頭對他說:“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我以前為什麼不喜歡裙子啊,因為小篆這個閨蜜太不稱職、品位太差了!近墨者黑,我都被他帶土了!”
——
試衣間。
錦曦對著鏡子看著自己。
紅色的柔滑長裙,黑色的小外套。他為她挑的第一套衣裙,就這樣地濃墨重彩。
她想了想,將綁起的長發放了下來,又踩上試衣間裏的高跟鞋,推門走了出去。
外麵燈光明亮,地麵光滑可鑒。導購員熱情地迎上來:“怎麼樣合身嗎?哇!太美了!快給你男朋友看看。”
錦曦抬眸,就見韓沉坐在相隔幾米外的沙發凳上,雙手搭在大腿上,抬頭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