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倒是有幾分心機,鄭魁不能表現的這般急切,她配合的恰到好處,表演的也很到位,仿佛對我已經十分信任一樣。”鐵恒心裏想著,目光又轉到了鄭魁的身上。
鄭魁是人老成精,已經從內心的驚喜中平複下來,也看出高露潔這麼做的用意。鐵恒與他們萍水相逢,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雖然看出鐵恒對他們似乎沒有什麼企圖,但他心中的猶疑和防備是一點也沒有放下,高露潔的做法正合他的心意。
“這個年輕人坐在這裏純粹是偶然,還是我主動把他邀請過來的,瞧他平和的神情,清澈的眼神,應該不會包藏禍心。而且看他診斷和用藥,醫術是極為高明的,要是真能治好我這舊疾,可得好好的感謝他。”
鄭魁暗忖著這般心思,口中也道出感謝的話:“卓老弟,你這份恩情老哥銘感五內。此生不忘。”
“鄭老哥說的哪裏話,承蒙你看得起。邀我過來同桌用餐,咱們是一見如故。老哥既身有不適。小弟我不過是力之所及,理當如此的,也算是投桃報李,你說對不對?”鐵恒笑著回道。
“正是,正是。”鄭魁連連頷首,可忍不住又試探了一句:“卓老弟既然有這樣的醫術,怎麼會來此地做這個營生。實話實說,老哥常年奔走四方,此中辛勞那是不足與外人道的。凶險那就更不用提了,一個不好,便是……”
“唉,一言難盡。”鐵恒這聲歎息倒不是裝的,想起三個多月前那個晚上發生的種種,他眼神有些發直,流露出一抹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鄭魁接下去的話自然說不出口了,他的問題顯然是觸動了麵前年輕人的某些傷心往事,還是那種難言之隱。再作試探的話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看來此子身上曾發生過一些變故,這才會跑來此地販運私貨,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哪裏需要幹這種艱辛的活計……或許他是犯了事。在朝廷的地盤待不下去了,帶著藥材過來,可以大賺一筆。好在海州這邊定居下來,如果是這樣還是小心一些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嗯,待會再試探一下。看他是不是會留在海州。”對陌生人保持懷疑和戒備已經成了鄭魁的本能,哪怕現在這個狀況,他仍是心懷各種猜疑,倒是被他歪打正著,鐵恒可不正是身上掛著朝廷的通緝,且準備在海州待上一段時日麼。
這時候高露潔與那群小子捧著一大堆藥材跑了回來,將兩張桌子都堆得滿滿的,前者還湊到鐵恒的跟前問道:“卓先生,您看看這些藥材是不是合用?要是齊全的話,我們不如現在就熬製些藥膏出來,給我叔敷上試試。”
“行,這是一個好主意。”鐵恒笑著答應。其實不用他來確認,那張方子上都寫的很詳盡,用藥的分量、熬製的步驟和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些技巧等等一應俱全,隻要稍微懂得一些藥材加工和醫理的人就能按部就班的完成。
不過高露潔還是不放心,堅持要鐵恒確認一遍。鐵恒滿足了她的要求,把兩張桌子上的藥材清點了一番,發現其中缺少了一種。
“你們沒有大梧樹的樹葉嗎?”鐵恒奇怪的問。大梧樹的樹葉具有相當不錯的清毒消腫的功效,主要產地就在炎熱潮濕的南方蠻荒之地,鄭魁一行人既然來自南方的茂州,那裏緊靠百萬蠻荒大山,理因不會稀缺才對。
“大梧樹葉嗎?”高露潔“啊呀”了一聲,跟著就連連跺腳。“叔,前個月你和爹爹他們來海州,把我們上半年收購的大梧樹葉都給賣出去了。”
她這話是向鄭魁說的,同時也等於回答了鐵恒的疑問。
“哦,是這樣。”鐵恒表示理解,心想這是商人的本分,見到向海州走私藥材獲利豐厚,便將庫存清空,盡可能的賺取利潤,甚至可以不顧自身的病痛,還帶著這麼多剛離巢的雛鳥。
“卓先生,我們今次販運的藥材中沒有大梧樹葉,您看……”高露潔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了咬下唇,用懇求的語氣道:“您看,您身邊是不是有,我們可以高價向您購買。”
“我隨身是帶著一些大梧樹葉,不過數量不多。”鐵恒邊說邊從腰間的儲物袋內掏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木匣,又伸手點著高露潔道:“可不許再說什麼買不買的,你這可是打我的臉哦。”
“卓先生,這怎麼使得,已經這麼麻煩你了,還要你……”高露潔急忙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再這樣,我可不給你了哦!”鐵恒半真半假的要把拿出來的木匣收回去,這才嚇住假小子,令她不敢再多說。高露潔隻得把目光投向鄭魁,後者朝她笑笑,示意她不必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