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大院內,一人提著燈籠在前行走,夜色籠罩在他們身上,看不真切,昏黃的燭火孳孳搖曳,照亮腳下一番長路。四周靜得出奇,樓宇影錯,樹影斑駁,若不是間或飄來淡淡的花香,真切讓人覺得走入了無盡的黑夜,有著驚人的冷噤。
腳步聲在長長的回廊裏輕迭出聲,衣服摩擦的窸窣聲,無不讓人覺得這深宅大院的寂靜。
“扣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兩人停在門前,夜色下,依稀可見流光的眼眸在在閃動。
“什麼事?”略帶慵懶的聲音響起,身後的人身子一滯,難道這就是他主人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的威嚴,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淩。
“少主,宮裏來人,有要事稟告。”阿伊站在門外低聲答道,音色清亮,剛毅。
“宮裏?”古臨楓遲疑片刻,似想起什麼,阿伊聽到屋內傳來桌椅倒地的聲音,一驚,瞬即放鬆下來,少主隻有在遇到十三公子的事時才會顯得無措,十三公子,如今盛寵不衰的汐妃娘娘,他的少主,注定是那傷心之人。阿伊在心裏歎了口氣,有著惆悵。驀然,房門大開,阿伊覺得胳膊一緊,對上一個帶著焦慮擔憂的眸子,更多的是期待,“她怎麼了?”
“少主,十三公子沒事!”阿伊移開身子,身後露出一個白皙的臉龐,來人驚恐的看了一眼略顯狼狽的古臨楓慌忙低下頭,手心攤著一片楓葉製成的銀色葉子,在昏黃的燭火下,發出銀色光芒,點點星光。
“進來吧!”古臨楓看了一眼來人,理了理衣服,調整語氣。他以為,她在宮裏出了什麼事,原以為,她永遠不會用那塊玉牌,那日,在朱雀門,他不過是想讓他們之間有一個羈絆。他自私的,在她沒有拒絕的餘地把那塊玉牌硬塞在她手裏。她永遠不會知道,那玉牌的含意。“阿伊,在外麵守著。”語畢,古臨楓望了一眼來人,阿伊已經關上房門,靜靜的看著遠處。
“她要你傳什麼口信?”
“救災。來人隻說了兩個字,還有讓小的帶了這個出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疊畫紙。古臨楓接過一看,眼裏露出迷戀的神采。
“以後,隻要那個人找你,不管什麼事,什麼時間,一定要把消息盡快的傳到我手裏。”古臨楓淩厲的看著他,來人身子一震,慌忙跪在地上,顫抖不已。“阿伊,帶他去領賞。”
“小的謝主子賞。”來人顫巍巍的跟著阿伊離去,卻還感覺渾身冰涼。
“救災?汐兒,你是想要我救濟那些災民嗎?”古臨楓怔怔的望著手裏的畫卷,緊緊壓在胸口,仿佛要填滿心裏塌下去的某一個缺口。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有失必有得。你知道其中的意思嗎?”那日,她帶著挑釁的話語,縈繞在耳邊。卻忽略了她雙眸你,閃過的睿智。其實這句話也許並不適用雨商場,她卻可以說得理直氣壯。“來人!“
“少主。”黑影一閃,門外跪著好幾個人。
“連夜通知各大商號。明日,米店開倉濟糧,藥鋪,免費治病。限一日內在城郊三十裏處建造一處臨時居住的簡易房屋,收留湧進皇城的災民。不要讓人發現是古家的勢力。”若是我能幫上你的忙,就算散盡家產也願意,隻要,你能開心。
“少主,還有什麼吩咐?”阿伊看著離去的人,扭頭道。
“阿伊,明天宴請各大商主,就說我要在醉清居開辦一個慈善大會。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務必把皇城的商人集結在一起。”如果,在你的心裏,我不在是奸商,是不是占有一席之地,汐兒,遇到你,我不後悔。
“是。”阿伊看著古臨楓如饑如渴的撫摸著手裏的畫卷,一陣心酸。如果可以,他可不可以請求上天,不要遇到十三公子。這樣,他的少主,是不是會活的幸福。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憑空出現在少主麵前,又憑空消失之後的十三公子,他寧願她隻是一個公子。今日少主的決定,無不昭示著與她有關。他可憐的少主,要如何才能忘了她。
“好夢。”古臨楓把畫卷放在枕頭下,手觸到一片冰涼,摸出一看,一串紫色水晶手鏈,是那夜,他闖入她的閨房拿走的東西,擋在床上,看著搖晃的手鏈,一陣惆悵。“今夜,你會在我的夢中嗎?”放在嘴邊親吻,有熒光流瀉在眼角,滑落枕邊消失無影。
“汐兒在想什麼?”耳畔吹來溫暖的氣息,我縮了一下脖子,沒有回頭,輕輕嗅著他身上淡淡沐浴後的清香。偎依在他的懷裏,閉目不語。身後有輕微的關門聲,眼簾動了動,沒有睜開,我知道鳶尾她們已經退了出去,隻剩,兩人。
“汐兒,怎麼不說話,身子不舒服嗎?”原夜澈探手捂著我的額際,輕柔的吻落在臉頰上,如蜻蜓點水。“你的身子有些燙,讓太醫…”
“沒事!懷孕的人體溫比平常要高一點,不用麻煩的。”我攬著他的胳膊,不讓他離開。眼裏閃過一絲傷痛。“澈,你隻要物品好不好?我們之間,沒有其他人,好不好?”我哀求道,想著那麼多的人分享一個人,我忍受不了,我的丈夫,隻能是我的,身與心的交付。沒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