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而下,轟隆的雷聲,刺目驚懼的閃電,似乎在昭示著什麼,雨大在石階上,流水浸沒了石階,這場雨來得那麼急那麼猛烈,以至於驚醒了在睡夢中的人,驚醒了一場美夢。屋簷急劇流下的雨水如瀑布急劇,淅淅瀝瀝,珠珠落入玉盤,嘈嘈雜雜。
原夜澈正好在一聲驚雷中驚醒過來,看著淡紫色的床幔,心有餘悸。側頭看了一眼被閃電照亮的窗戶,想要抽回手扭頭卻看著甜睡的容顏,怔了怔,手在快要觸碰臉的時候,下意識收了回來。
在驚醒的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容顏。借著閃電劈下的光線,原夜澈出神的看著熟睡的女子,眉目如畫,鼻子挺翹,秀氣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似乎在夢到了令她開心的事,神情隨和恬淡,睫毛柔順的在臉上投下了長長的剪影,每一次閃電照來,在她的臉上宛若看到了輕舞的蝴蝶,正在忘情的翩翩起舞。
閉著的眼掩藏了她光華流轉的眼眸,驀然,原夜澈在她的臉上似乎看到了另一個女子的容顏,與夢裏模糊的容顏重合,心裏溢出幾不可聞的呢喃,那個名字在他的心裏一遍一遍的呢喃低語著。雷雨陣陣,沒有要停的意思,原夜澈正要躺下,隱約聽被淅瀝的雨聲掩蓋住的聲音。
“外麵發生了什麼事?”原也澈撩開床幔,聞聲便有宮女走上前來。
“回皇上的話,是唐公公在外麵。”值夜宮女跪在屏風外恭敬道。
“讓唐公公回話。”原夜澈皺了皺眉,語氣不善,宮女驚了一下,領了命急急退了出去。
“皇上,到早朝時辰了嗎?”原夜澈正要下床,手臂一緊,回頭看著靠上來的謝冰若,含笑看著他道。
“吵醒愛妃了,時辰還早,愛妃再睡一會,朕去去就來。”俯首在她額上啄了一下,原夜澈披衣下床,心,隱隱有點不安,焦躁不已,徑直繞過屏風,謝冰若幽怨的看著屹立的屏風,歎了口氣。
“怎麼回事?半夜三更的。”原夜澈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唐公公,身上已經被淋濕,在身邊流下一圈水跡。原夜澈揚了揚眉,等著他的回答。
“奴才該死,吵著皇上安寢。”唐公公磕了頭,方道“宮人來報,說禦膳房一個宮女前來求見皇上,已經在外麵跪了兩個多時辰,奴才便去看是哪個大膽的婢女。誰知吵著皇上安寢,奴才該死,請皇上降罪。”說著又磕起頭來。
原夜澈皺了皺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求見朕有什麼事?若是說不出所以然來,當場杖斃。”冷然的聲音使得唐公公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原夜澈似沒看見般,視線望著依舊傾盆落下的大雨,宮燈在風中搖曳,如漂泊的船隻在風浪中掙紮起伏。
“回皇上的話,是…”唐公公吞了吞口水,低下頭道“說是汐妃娘娘讓她來求見皇上的…說是…說是…”唐公公的話還沒說完,回廊裏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皇上,奴婢參見皇上,小皇子被雷驚了,一直哭個不停,奶娘怎麼哄也哄不住。還…身子還忽冷忽熱的。”宮女被濃重的緊張氣氛嚇住,低頭怯弱道。
“什麼?”站在原夜澈身後的謝冰若正好出來便聽到小皇子被驚了的消息,不等原夜澈開口,便急切的出聲道,緊張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有看了看麵色陰沉的原夜澈,視線落在跪在地上的唐公公,若是她沒有聽錯的話,剛剛她聽到了汐妃娘娘幾個字。皇上是因為那個女人才會這般嗎?“皇上,臣妾想去看看文兒。”
謝冰若口中的睿兒便是小皇子原睿文。在洗三那日,原夜澈便下旨昭告天下,賜名睿文。全國上下都知道。原夜澈的皇長子便是德妃娘娘所出。登基多年的皇帝喜獲龍子,舉國歡騰,同時,原夜澈頒布了一係列的大赦令,政令和免收賦稅三年。
然,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的是農民可以免除三年上繳稅收,國家政策寬限,生活便可一時無憂。憂的事,原夜澈實施的政令中大多觸及了大貴族世家的利益,卻礙於皇權不敢明言,可是,暗地裏的動作卻不少。
“皇上,求皇上救救文兒。”謝冰若欠身哀求道,語氣帶著哽咽,欲語還流,晶瑩的淚水掛在長長的睫毛上,看得原夜澈有些心疼。對於謝冰若的感情,連他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來人,去宣太醫。”原夜澈攬過謝冰若的身子靠在懷裏,或許這就是心裏一直焦躁不安的原因吧,原夜澈在心裏暗籌。
這樣想著,原夜澈便覺得心安了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唐公公,不帶一絲感情道“等天亮後,遣一個人去那裏看看。下去吧!”
那裏?皇上指的是聽風居嗎?唐公公心裏暗想卻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謝冰若正要開口,嘴卻被一個手指輕輕擱在嘴邊止住了要說的話。擔憂的看著原夜澈,不明白他的舉動,看著臨近的臉,心在胸口蹦蹦亂跳。臉龐上染上一層紅暈,嬌羞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