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螳螂黃雀(1 / 3)

菖蒲從馬車上下了車,沿著僻靜的小道,瞻前顧後的看了一番,縱身躲到一旁枝繁葉茂的矮樹旁,拖出一個黑色布裹著的衣服,換下身上的太監服,這是為了出宮換的太監服,小心翼翼的包裹好,抱在懷裏用寬大的袖子遮住,便往聽風居走去。出來三個時辰,宮裏該起疑了。隻要皇上不去聽風居,就沒什麼事。幸而皇上一年隻來一兩次,這樣的機會很少。

菖蒲想來,若是那個女子是小姐,她該如何選擇,皇上是愛著小姐的,況且小姐在離開的時候,還想著見到皇上。隻是,他們的愛,總是互相折磨對方。若是小姐呆在宮外,會不會比在皇宮幸福。聽遙塵說,小姐現在是古臨楓的未婚妻。古臨楓,她想她應該知道的,小姐還沒進宮的時候,與鳶尾在宮外不是認識一個人嗎?聽鳶尾說那人好像就叫古臨楓來著?古臨楓?小姐又怎麼會成為了他的未婚妻,今天見到小姐,她眼裏的笑意是真實的,一如還沒進宮之前,澄淨清明。隻是會心的小姐,不管遙塵相不相信,在她看來,那個女子就是小姐沒錯,明明已經…

菖蒲搖搖頭,她不會看錯的,小姐的一言一行,她都一清二楚,不可能認錯,加上遙塵說古臨楓喚她為沫沫,那就更不可能有錯了。雖然泡泡早已在小姐出宮找皇上的時候,他們被關進內務府後就沒看見,可她還是記得“泡沫”這個詞。泡泡,沫沫。況且有一次無意間還聽到皇上這麼喚小姐,那時,她們是幸福的。因為大家都在。

昭昭綿綿需要一個母妃,她也希望能待在小姐身邊,可是…小姐已經忘了一切,就算是奈神醫來了,還是無法解釋或者小姐一直想不起來,她要怎麼辦,跟著小姐,還是在皇宮裏守護著那對可愛的孩子,他們還那麼小,他們也在渴望母愛,即使自己做得再好,他們還是會想念他們的母妃。否則…也不會在聽得懂話以來,每晚纏著自己講小姐的事,小姐說過的話,以及小姐設計的玩具,滿滿的一屋子,那時他們小小的幸福。

她又怎麼麵對他們,看著他們帶著期望,懷戀,遺憾的眼睛聽她講小姐的故事以及與小姐有關的故事。沉靜睿智的昭昭,可愛善良帶著小狡黠的綿綿。哪一個不是她的心頭肉。讓她如何取舍?如何選擇?

菖蒲靠在牆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青綠的草在風中搖擺,一如她此時的心情,站在天平的兩端,難以抉擇。歎了口氣,耳邊便響起珠釵歩搖,明璫玉翠相撞發出的清脆聲,隻是用餘光瞟了一下,菖蒲便知道了來人是誰,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衣服,掩在袖子裏的包袱緊緊的抓著,半蹲在一邊行禮“奴婢聽風居菖蒲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起來吧!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聽風居的人。”眼睛看了一眼菖蒲微微鼓起的袖子,眼裏閃過精光,臉上是一如往常的端莊大方。

“奴婢謝娘娘。”站起身子,低著頭退開一條道不足寸遠的視線看著緩緩走過的錦衣綢裙。直到皇後走遠了,菖蒲方鬆了鬆手,輕輕的噓了口氣,抬起頭看著已經看不到身影的石頭小道,額上細密的汗水來不及擦拭,便急急的往聽風居走去。

“確定那個賤婢剛剛從宮外回來嗎?”皇後徐徐的走著,眼睛看著前方開得正豔花朵。身後的宮侍站在幾米開外,靜靜的低著頭,儼然隻是一蹲蹲雕塑。

“小明子剛剛來報,說是親眼看著那個她從漓王的馬車下來,後來又選了僻靜的小道,期間並在那裏換下身上的太監服,奴婢剛剛注意到她袖子裏可能藏了東西,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想必是那身太監府。”

“哼!那個賤婢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混出宮,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那個女人為了引誘皇上,不惜跑到懷州去。還帶了龍種回來,皇上竟然以她的名字封為妃子,這可是旬日皇朝從來沒有的事。她憑什麼得到皇上的隆寵,還誕下一對龍鳳胎。”摸著自己的肚子,皇後越想越氣,放在花朵上的手一用力,那朵花便掉在地上,花瓣撒落一地。

那麼多次暗殺,居然都能讓她逃過,最後怎麼樣,還不是死了,連自己的屍骨都成了別人的籌碼,不要以為她不知道,淑妃會誕下皇子,不是太後娘娘一手促成的,好心機的太後啊。連一個死了的人也不放過,到頭來,那個女人還不是為別人做了嫁人,不知道在黃泉路上,是不是含著恨。

如今皇上有四個皇子,德妃娘娘照顧著兩個,隻是沒想到,皇上會把三皇子交給那個女人撫養。謝冰若,謝家的女人又怎麼是好相與的,一個謝太妃已經讓先帝牽腸掛肚了。如今皇上如果不是迷戀上那個女人,**會不會是謝家的天下,淑妃自從查出懷孕開始,皇上就沒有正眼去看過她。就算誕下了皇子,又怎麼樣,還不如新近的秀女,得到皇上百般的寵愛。淑妃,那個可悲的女人,失了心,連最後得到的皇子也失寵,太後從一開始就不能用那個女人作為籌碼。皇上有情無情,她們又怎麼能看的懂。

何嚐,自己不是**中失了寵的女人,得到了高貴的地位,卻失了丈夫,自古皇家最忌恨外戚專權,又怎麼能讓她成為原氏皇家的禍首,從入住鳳寧宮開始,她的命運已經決定,在皇後的寶座上,孤獨淒涼,直到時光停滯在她閉眼的那一天。失了感情的人,空虛的靈魂,隻剩下權利,才能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