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二：敵仇父子情
霧氣霾霾，陰沉的天空，連綿著縱橫萬裏的滾滾雷雲，電閃雷鳴風陣陣，洶湧得猶如波濤鬥卷，排空覆沒之下，黑雲壓城城欲摧。
“十三，翅膀硬了，學會了忤逆，竟敢帶著外人來刺殺本少。”
斷壁殘垣，廢墟層層。
一如劍身影，淩空陡立，並肩浮雲，一舉一一動集盡天下之殺威，一聲一喝彙聚無盡之凶煞。一字落下，便是天搖地墜，一指彈出，便能貫射虛空。
“本少早已邁入了先天十境，化羽登仙。置換日月，扭轉乾坤，掌天下沉浮。十三，你以為你和著那陳家的那小娃娃，就能勝我否？”長袍男子，貌俊神邃，寒眸低落，冷眼俯瞰著下方佇立的兩人，沉言冷笑道。
“哼，龍舸縱然你天下第一，今日，我也要屠了你這條龍！”那喚作“十三”的少年上前一步，絲毫不畏的對視著龍舸，兩人目光相接，好似整個乾坤在這一瞬被深深驚顫了一下。二人，人似，貌似，神似，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如出一轍，且不絲分毫。
十三，龍舸，赫然正是一人！
“屠龍？哈哈哈，很少有人敢這般無妄的對本少說話了，既然如此，好吧，十三，你盡管放馬過來吧！”龍舸翻身而下，長袖一揮。一掌隨之拍出，一股極為強大的能量聚氣成為形，化為凜冽的掌風，朝著二人急猛蓋下！
正當此刻，十三身後另一少年當即上前，踏地一衝，飛而掠上天空，一拳緊之轟出，一舉破開了襲來的掌風，遂飛身而上，移近龍舸，與其纏鬥在一起。
一時間，天地崩塌，萬物俱滅，隻見兩道光一般的身影，穿梭在滾滾雷雲之間，一拳一掌，一腳一踢，無不破滅著天地，撕裂著空間。
時過半晌，忽然，風平雷止，雲滯聲凝，兩道光影合二為一，放眼望去，驟然見得，龍舸長袍淨然，一手抓探，像拎死狗一樣的掐著那少年的脖頸。低頭朝著底下的十三喝道“嗬嗬，十三我兒，你找來這把“刀”也不過如此嗎。在本少麵前，十個回合都撐不住。”
十三眼神聚而一緊，雙拳哢哢攥住，一字一頓的道“在十一，十二他們因你而死時，你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虎毒不食子，你有什麼資格為人父？……越翔，他也不是你口中所謂的“刀”，他是我的兄弟，生死相隨，榮辱與共的兄弟，像你這樣無情無義，人冷心更冷的人，又如何能懂“兄弟”這二字的含義？”十三眼睛暴裂，低吼一聲，身影猝爾一縱，化做一道光影暴掠而出。
“兄弟？？父子？”龍舸顫唇輕喃，驀然，寒霜冷徹的神情，出現一絲恍惚。
霎時間，龍舸就這樣立在空中，神色惘然，宛若失魂。
噗嗤，一聲一濺血。
汩汩的血涓，潺湲在龍舸的胸膛，順之滑過，墜入下方的一片陰沉之中。
咕嚕嚕的血湧聲，摻雜在風中，卻尤為刺耳。
“你……你……怎麼……不躲？”
十三瞪大著眼睛，滿目驚駭的望著近在咫尺的龍舸，呆呆的道。此刻，十三的手正貫穿在龍舸的心口，直通前後。
龍舸慘淡的笑著，冷意褪去，浮著一抹滿含滄桑的悲慟，道“躲？我都逃避了千年，累了，不想再躲下去了，如果我的死，能抵上過往對你們所犯下的罪過，讓你不再恨我，那死又有何俱之有？”
十三一怔，身軀陡然一震，露著無盡憎惡之色的臉上，悄然有了一絲觸動。
“十三，我讓你失去了一個好的父親，失去了你所有的親人，幸得你有一個為你而死的兄弟，情義，這東西，我或許真的是不懂吧
……
活著，強者，我們龍族沒有孱頭。用我一命，換你一生成長，嗬嗬，值了！”話落，龍舸掐住少年的脖脛的手隨之了鬆開來。身體輕而一仰，朝後墜倒而去。
“不要！”十三驚喝，正要抓住龍舸下落的身子，驀然之間，憑空就是這麼嘩了一下，龍舸的身體化做了一撮灰煙，融入風中，瞬間……消散。
十三猛然一呆，像根木頭一樣杵在空中，伸出的手，愣愣的抓著拂過的風，一動也不動，心中的恨，一下子，隨風，飄得無影無蹤。
同根本父子，情仇隨逝斷。為什麼，一份父子情，到死才能知曉，明白？
“送君風一程，願君來世，知情亦知愛。”
十三輕語，眼睛一閉，仰天歎呴，兩行淚水滑過梭角的臉頰。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龍舸這一份懺悔，十三他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然而，殊不知，在雷空一隅，一縷破碎的靈魂，伴著風，順著雲，遁入了撕裂的空間之中……
朦朧輕啟，微光入眼，龍舸用力睜了睜沉重的眼瞼，光而刺目，一下子，不由得讓他的眼睛又眯了眯，再睜開眼時，入目的，是一個四壁青苔，滿地荒蕪的穴洞，枯藤繞樹，萎草踐足，呈在眼中的是一片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