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
鳳凰峪在舊社會,有一些人家裏因為沒有地,或者不愛幹活家裏比較窮。黑娃屬於家裏即沒有地又調皮搗蛋那種,可是他的幾個哥們吃得紅光滿麵,村裏人都不知道秘密。原來他是從來不作飯的。一般情況下都是到廟裏拿吃供品。再者村裏死了人,人家為死人祭品他們兄弟幾個都拿去吃了。幾個兄弟挺精神的,就是穿的差點。可惜廟裏供神沒有給神準備衣服,不然,他們幾個人穿的也不會差。從這一點,可以說豫西人特別靈寶人是務實的,神穿的如何人們是不太在乎的,關鍵還是讓神的肚子喂的飽飽的。神隻要吃的飽飽的,穿的差點,一樣會象長工一樣好好幹活。當然阿諛奉承是少不了的,話是不用花錢的,時常的敬神活動好話說的讓神都會臉紅。其實這種習慣留下兩個弊端:一是輕工業不發展,如晨神也也要求穿新的穿時尚的衣服,估計中國的服裝工業早上去了。第二是留下一個對領導阿諛奉承的壞傳統。從小的孩子們就在廟裏看和聽大人對莫須有的神大唱讚歌,並且知道隻要說好話就會有好處,那麵對強權,麵對上級還不極盡阿諛奉承之功?
靈寶一解放,黑娃因為關腦活泛,馬上就跟解放軍幹部建立了良好的關係。他會哭,每次的訴苦大會上他都哭聲得昏天昏地。村裏人隻是解釋說,別看娃紅光滿麵的,可是心裏苦啊。他眼色活,馬上就被領導看中,讓當了村幹部。小夥子心地不壞,再者那時的村長也沒有什麼創造性的工作能力,因為什麼時間種什麼都由上級領導統一指揮,到時地裏打多少糧食也都由上級領導規定,到時交多少糧食也都是上級領導指定。特別象三反五反打右派這種技術活,上級領導下達有指標,規劃有範圍,一般下級不用費什麼心思。隻要頭腦熱,嗓門兒高,響應的快,反應的及時,再加上出身好,沒文化,根子正,在那個年代這幾條是萬無一失的防身法寶,比金庸的葵天寶典還管用。
隻是黑娃的官慢慢當大了,當到了縣一級的領導,縣革委會的付主任,當然那個副主任有幾十名之多,可能比一個連還多,因為許多造反派的頭頭都要吸納進來。黑娃犯個了錯誤,就是在給母親上墳時,話說大了,說自己現在就是過去的縣太爺了。這話被別的造反派頭頭聽去了,報告給了地委的領導。一次地委領導找他談話,質問他說你是縣太爺了?黑娃機智的地說:那不是日哄鬼的嘛。他確實是日哄鬼,盡管這個鬼就是他媽。第一:他沒有縣太爺的真正的財富,第二他給他媽擺的是幾塊窩窩頭,他硬說那是山珍海味:媽,我給你送山珍海味來啦!給他媽墳上放幾張黃紙,媽我給送的綾羅綢緞如果穿不完,給我那個可憐的姨也分點。他自己的婆姨誇得象貂嬋,說自己的兒子個個賽潘安。妻兒笑,他還罵他們不孝順,為了娘老子高興,說點假話是天經地義的。
黑娃前半生基本上就是會日哄,小時日哄神鬼,後來日哄人。
特殊時期後,黑娃回到家種自己的承包地。他還是那種日哄勁。隻是到收莊稼時,他感歎了一句:神鬼人都好日哄,就他媽的這地不好日哄!嘴皮哄地皮,地皮哄肚皮!這狗日的地,你下多大勁,她出多少糧食,多一個籽也不給。少一顆籽可也不會。
從此,黑娃成了遠近聞名的種糧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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