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很荒謬,但這種可能性白小憶不是沒有想過,卻,也隻是想想而已。白錦曦說過,安同的生活是安逸幸福的,是在一個充滿陽光的世界裏,享受著春風肆意的幸運兒。

那,又怎麼會出現白錦曦所說的情況?

白小憶搖搖頭,想打亂自己的胡思亂想,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總覺得,無論白錦曦說什麼,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不想知道嗎?小憶!”

白錦曦知道自己有點咄咄逼人,她在做的事情,就是讓一個本可以忘記過去的孩子,重新回到黑暗的漩渦之中。活著,即是刻骨之痛始終相陪的黑色漩渦。

但是,她必須下這個狠心。當一個人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時候,任何一根稻草,他也都必須要抓住。

“你知道嗎?當年安同並不是真的不告而別,而是在那一年,發生了一些事情,打的我們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以至於,本來開朗活潑的安同瞬息之間失去了他所有的一切,從未遇到過什麼挫折的孩子無法自己療傷,心理在巨大的打擊之下,他選擇了用遺忘來進行自我保護。為此,他接受了長達一年的心理治療,療程結束後,他依舊是忘了很多事情,包括和你的那一段時間。”白錦曦將相冊又繼續的翻開一頁,照片上安同穿著病服,頹然的坐在白色的床上,像是沒有生機的木偶。

“小憶,你能幫幫我嗎,幫幫安同嗎?我想讓他找回他自己,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像一個幽靈,隻喜歡一個人的夜晚。睡不著覺,隻能依靠藥物,喜歡一個人發呆,一坐就是一天。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在自己的身體上自殘,卻在他人麵前維持活著的假象,小憶,你願意嗎?幫幫我!幫幫你喜歡著的安同。”

這些都是假的,這都是白錦曦杜撰出來的故事,白小憶無比希望是這樣。黑色的漩渦曾經將她籠罩,是安同向他伸出了一隻手,讓她得以存活下來,而如今,兩人身份有了交換,在安同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她卻一無所知,隻這一點,白小憶知道,她就不可能拒絕。

她的視線轉向照片之上的安同,在寬大的病服下麵,確確實實瘦弱不堪,還隱約可見新鮮的傷痕,感同身受,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覺。

“他,現在,還沒有好嗎?”

白錦曦苦笑搖頭,“如果可以,我並不想打擾你的生活,而你的出現,真的是我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希望,就如同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相冊又翻過一頁,這裏的安同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白錦曦的臉色卻更加的蒼白了起來,“這是半年前的安同,照片依舊是我偷偷安裝的監控的截圖,他站在家裏的陽台,右手攥著的是一把小刀,他站在那裏很久,麵無表情,那把刀就在我的眼前無數次的出了鞘,每一次我都想立刻衝進去抓住安同的手狠狠的把他打一頓。若可以,我真的是想無時無刻的把他綁住,這樣我就不用整天的提心吊膽了。”

白錦曦大大的喘了口氣,以此來平複自己的情緒,她的眼角濕潤,額頭之上,青筋顯露。

“而幸好,沒有發生我最害怕的事情。就在這一天之後,安同主動找了我,他主動的給我看了他胳膊上最新的傷痕,他對我說,小姨,我以後都不會再自殺了!”

白錦曦聲音一下子像是久幹逢雨露一樣的高昂起來,“那一刻我是真的淚流滿麵。”

幾張紙巾被白小憶遞到了白錦曦的眼前,白錦曦接過,站直了身體,“小憶,這半年來,安同確實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就連自殘也都沒有了,雖然睡覺還是需要藥物,但看起來就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差別。但是,你知道嗎?一顆炸彈,依舊隨時都在準備引爆,這樣將自己偽裝起來的安同,才是我,最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