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的陽光照進了長門宮寂靜的庭院,為這個靜謐的宮苑增添了一絲金黃的光暈,柔弱而溫和的光澤,遠遠的看來,竟似那等在夕陽中的新娘,嬌羞默默,盈盈而立。
當日漸西沉的時候,慕容嬌慢悠悠的從睡夢中轉醒,小手輕揉著肚子,覺得有些餓了,便對著門外喚道:“月兒,月兒。”
“娘娘?”月兒應聲推門而入。
“月兒,傳膳吧。”
“是。”
待月兒離開了,慕容嬌徑自掀開了被子,起床梳洗了之後便坐在桌旁等著月兒回來。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月兒帶著送膳的太監陸陸續續的進來了,手腳麻利的擺好了膳食。
按理說以慕容嬌現在的身份,是不該,也不可能享受到這樣的厚待的待遇的。但是,或許是托了陳阿嬌的福吧。又可能是看在陳家的勢力上吧,那些宮人們盡管都是些見高踩低之輩,但是在她的麵前,卻還是盡量的保持著那一絲身為下人的本分。所以,即便是此刻身為廢後,她依然是好吃好喝的養尊處優著。
“好了,你們下去吧,待會兒再來撤膳。”待擺好膳後,慕容嬌馬上揮退了那些表麵恭敬的宮人。看著一桌的飯菜,她轉向月兒,笑著說道:“月兒,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哪知月兒聽了之後卻連連擺手:“這怎麼行呢,月兒怎麼可以跟娘娘同桌而食!”
慕容嬌聞言,不由笑道:“嗬嗬,傻丫頭,在這裏可沒什麼主子奴才的。再說了,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了,我心中也早已將你當作了自己的妹妹一般的對待了啊。”雖然她跟月兒不過才相處了幾日,但是,她還是可以感受的出月兒對陳阿嬌的忠誠與由衷的關心。她對她,哪裏就隻是奴婢對主子的尊敬啊。想來陳阿嬌也是從沒將她當過外人的吧。否則的話,她又怎麼會在所有人都背棄了陳阿嬌的時候,還願意跟著她到這長門來呢?又怎麼,還會這樣周周到到的服侍著她呢?
月兒聽了慕容嬌的話,心中好不感動,卻依舊推辭道:“縱使娘娘垂愛,月兒也不能忘了這上下尊卑啊。”她隻是個卑下的宮女,怎麼配,跟那樣尊貴非凡的娘娘相提並論。
“什麼是上下,什麼是尊卑?我才不管呢。”慕容嬌小嘴一抿,“我隻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在我身邊噓寒問暖、殷情照顧的那個人是你啊。”她雖嬌蠻,卻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
“可是……”
“好月兒,你就別再可是來可是去的了,你家主子我都快餓扁了。”慕容嬌誇張的說道。她見月兒怎麼都不肯就坐,索性撒起嬌來了。
“這……”月兒這下可是進退兩難了,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了別說了,快坐下吃飯吧。”慕容嬌一把拉了月兒在自己身旁坐下,這才將視線投向了桌上的菜肴,“今天的菜色很豐富呢。”
“嗯。”月兒感激的看向慕容嬌,使勁的點點頭,終於不再計較身份的差距懸殊,跟慕容嬌一起享受這一頓溫情的晚餐。
一餐飯,慕容嬌吃的有滋有味,月兒吃的感動多多。飯後,她又跟著那些太監們一起撤膳。隻是,當她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卻變得有些神秘兮兮的了。
慕容嬌見了,便關心的問道:“月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月兒見慕容嬌問她,看了看左右,見並沒有旁人,便走到慕容嬌身邊,低聲說道:“娘娘,月兒剛才在禦膳房那裏見到了陳琳了。”
“陳琳?”雖然看著月兒一副喜形於色的樣子,慕容嬌很不忍心打擊她,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口中的陳琳到底是何許人也呀。
“陳琳是堂邑侯府的人,因為他為人忠心,所以長公主對他很是信任的。”想起了慕容嬌的“失憶”,月兒忙將陳琳的身份解釋給她聽。
慕容嬌聞言,隨即就想到了那陳琳為何會出現在禦膳房,便試著問月兒:“你說你是在禦膳房見到的他,難道那陳琳如今是在宮裏當差的不成?”
“不是的娘娘,”月兒知道慕容嬌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搖頭說道,“他今天進宮來是因為長公主有書信要給娘娘。”說著,月兒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鄭重其事的交到了慕容嬌的手上。
“我娘?”慕容嬌凝眉,對於這位館陶長公主,她知道的並不多。隻知道史書上對她的評價,有說她貪婪的,有說她野心大的,也有人說她是極度寵愛陳阿嬌這個女兒的。
慕容嬌很快就將整封信都看完了,無非就是告訴她不要擔心,她很快就會救她出去的。還有就是什麼她一定不會放過衛子夫之類的話了。諸如此類雲雲,讓慕容嬌看後,明了了這位館陶公主真的是一個疼愛女兒的母親。心下也替陳阿嬌高興,盡管她的愛情路不怎麼順,但是起碼,她還有一位這樣疼愛著她的母親啊。比起別人來說,她已經幸福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