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慢慢籠罩了整個長門宮,但是在慕容嬌的寢殿裏,卻仍舊是一片明亮。月兒早已經被慕容嬌支了出去。如今這寢殿裏,隻慕容嬌一個人坐在梳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她那如墨的青絲。
“是你讓人給楊得意傳了消息要見朕?”驀地,一個聲音自慕容嬌身後響起,平靜的,讓人聽不出波動。
推門而入的人,是劉徹!
慕容嬌聞言,放下手中的木梳,回頭看向劉徹,展顏一笑:“你來了。”
簡單的三個字,聽在劉徹的耳裏,卻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她在笑,對,他沒看錯,她的確在笑。但是,自從廢後之後他再看見她,貌似就沒有再見她笑過了吧?
“你找朕有事?”壓下心頭的疑惑,劉徹看向慕容嬌,問道。
“沒有。”慕容嬌答道,臉上的笑意依舊。
“你……”劉徹聞言,眉頭一皺,“是因為慕容嬌的事?”疑問的語氣,難道她找自己,是因為那日在漪蘭殿的事情。
慕容嬌笑道:“陛下為什麼會以為我找陛下,就一定是為了慕容嬌呢?”
“難道不是嗎?”劉徹反問道。
“陛下以為呢?”慕容嬌起身,在一旁的早已準備好的桌前坐下,一麵看向劉徹,說道,“不坐下來嗎?”
劉徹見狀,雖然不知道慕容嬌到底要做些什麼,倒也是沒有生氣,而是在慕容嬌身旁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慕容嬌拿起桌上的酒壺,為劉徹斟上了一杯酒,然後在給自己倒滿,說道:“我敬陛下。”
“你究竟要跟朕說什麼話?”劉徹一動不動,冷聲問道。若不是楊得意急急的給自己傳了消息,說是長門宮相請的話,他根本就不會過來。原以為她是有什麼要事要跟自己說的,哪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副場景。
“徹兒,事到如今,就連阿嬌的敬酒,你也這麼的不屑麼?”慕容嬌端著酒杯,一臉悲戚的看向劉徹,輕聲說道。
不,或許,不該再叫她慕容嬌了。這世上,會喚劉徹作徹兒的女子,除了陳阿嬌之外,還會有誰呢?眼前的人兒,雖然模樣不變,但顯然的,那內裏的靈魂,分明就是陳阿嬌無疑了。
“你叫朕什麼?”劉徹驚訝的問道,她本以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再不會這樣叫自己的。但是今晚,她卻叫了,與當初那個總喜歡跟在他身後的驕傲明媚的女子,一般無二。
“我叫你徹兒啊。”陳阿嬌淡淡一笑,徹兒,已經注意到她的不同了麼?
“為什麼?”
劉徹雖然問的簡單突然,但是陳阿嬌畢竟是那個陪著他一路走來的女子啊,他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懂呢。於是,便輕聲說道:“不為什麼,我,想這麼叫。可以嗎?”
按照常理,劉徹是應該反對的。再怎麼說,現在的陳阿嬌,不過是長門宮的廢後而已,根本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可以這樣叫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否決的話語,劉徹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對上陳阿嬌半是期待,半是幽怨的眼神,劉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徹兒!”陳阿嬌見狀,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樣的明亮,幾乎晃了劉徹的眼睛。
劉徹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陳阿嬌打斷了:“徹兒,今晚,可以不要提起慕容嬌這個名字麼?”她淡淡的問著,語氣中,含著一絲的竭力掩飾的顫抖。就如當初,她讓他不要在她的麵前提起衛子夫的時候,一模一樣的神情、語氣。
劉徹自然是聽出來了的,當下也沒有多問什麼,便直接點頭道:“好。”隻一個字,卻讓陳阿嬌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