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賞的皇榜,沒有招來太醫們口中所說的,那名聲極大的無情神醫,倒是招來了不少自譽為神醫的人,每每將堂邑侯府的下人搞得手忙腳亂的。隻是,說歸說,雖然偶爾也有那麼幾個童顏鶴發的,看起來似乎很像是神醫的人,但是慕容嬌的病,卻無一人識得。自然,也就無一人治得了。
慕容嬌的病,有多少人在看著,有詛咒的,有慶幸的。或許,也就隻有堂邑侯府裏的人,才真正是期待著那個什麼無情神醫的到來的吧。
但是,這世間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定準。每每都是在行至極致的時候,偏偏又來個山重水複,柳暗花明。又或者,是在希望滿滿的時候,迎來了致命的一擊。而慕容嬌,很幸運的,她,該是屬於前一種的吧。
這一日,長安城來了個新奇的人物。說新奇,是人們從沒見過那樣的人。
世人皆知“金冠束青絲,華彩方且實”是怎樣的俊朗英偉。可是眼前的人,不見青絲唯白發,隻有一條紫色的發緞飄拂身後。白衣飄逸,與那一頭的白發交相輝映。長眉如墨,俊顏修成,溫潤如玉,不落凡塵。這樣的人,忽然出現在長安的街上,看在眾人的眼中,是那樣的獨樹一幟,本是該讓人覺得突兀的。可是那樣的絕世風華,卻仿佛是畫中人一般,讓人半是恍惚,半是驚豔。就那樣失了神,迷了眼,在看不到其他。
這人,優雅從容,淡然出塵,莫不是天外謫仙?
這人,從天而降,眨眼即逝,莫不是幻念所生?
這一日,長安城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談論著這個白衣飄逸的男子。繪聲繪色,精妙絕倫。隻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更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問上一句“不知公子從何處來,往何處去?”的話。隻是知道,就在所有的人都滿懷猜疑的時候,他已經身形一閃,揭下了那貼在牆上的皇榜。
沒有人看見他是怎麼動的,眾人隻知道,眼前突然一花,那原本高高貼在牆上的皇榜,便已握在了那白發男子的手中。分明,就沒有動,隻好似是被清風吹動了一片衣角而已。可是那皇榜,卻真真切切的在眨眼之間便到了他的手裏。
“難道他也是來為陳皇後治病的?”有人問道。在民間,畏著陳家的權勢,對於陳阿嬌,人們並不敢在大庭廣眾的時候稱其為廢後。隻跟衛子夫區分開來,稱一聲“陳皇後”。
“他竟是神醫不成?”神醫,不都應是白發白須的花甲老人麼?雖然,他的確是白發,但是年齡麼……
“說不定還真是呢,你看他,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普通人啊!”
沒有理會眾人的言語紛雜,那白發男子隨便找了個人問清了陳府的方向,然後徑自離開了。隻留下那個指路的人,還沉浸在茫然之中,似乎,是被自己眼前所見給嚇著了,驚著了。
此刻的陳府,所有的人都憂心忡忡的。他們的小姐,已經昏睡了三個月了。這府裏老老少少的,已經來的不下數百名自稱是神醫的大夫了,可是小姐的病情,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而現在,聽說門外又來了一個自稱是神醫的人。管家聽了,雖然心中並不見得存了多少的希望,但還是巴巴的遣了人去通知劉嫖,一邊自己親自將那人迎了進來。隻因為下人回報,說這次來的人有點玄。
白發男子無視管家自見到自己起便露出的拿衣服驚訝的神情,隻一言不發的跟著他往前廳走去。路上,不管管家怎樣詢問,他卻始終保持著沉默。
“管家,這就是今日來的神醫?”劉嫖的眼神,看向管家身旁的白發男子,問道。
“回夫人,正是這位公子揭了皇榜。”管家恭敬的答道。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劉嫖乍一見眼前的男子,就被他一身的氣度所折服。心底原有的那麼一點懷疑,在看見他那雙沉靜如亙古之水的明眸時,終於消散。
白發男子看向劉嫖,開口說道:“慕容軒。”這,是他進陳府後,第一次開口說話。也是他到長安之後,第二次開口說話。至於第一次,自然就是街上問路的那一次了。
“原來是慕容公子啊。”劉嫖微微一笑,說道,“公子次來,可是為了小女的病情。”
“正是。”那白衣男子,哦,也就是慕容軒,淡淡的說道。
“那就請公子與我一起去小女房中吧。”劉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