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是?什麼叫不是?
是與不是,本來就是個很繞人的問題。旋麗大概以為是自己猜對了一部分,還猜錯了一部分。這本來不算什麼,她與季姐姐相識不長,能猜對一部分便是好事。為此,歡歡喜喜的把桌上的水漬立時便擦幹淨了。卻不想,季姐姐居然笑著拿著一塊盤裏的糕給她!卻還是不說話。
“給我吃?”旋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開口問。
季淑板下臉來搖頭,一臉的不高興。旋麗還是不太明白,然後季淑朝那盞她剛才蘸水的茶呶呶嘴。旋麗想了想,便蘸了水在桌上寫:“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你剛才擦水的事做的很好。我很高興你這樣伶俐。”季淑以水借指在案上寫。旋麗想了想,卻更糊塗了:“姐姐這樣做,是要防著誰偷聽嗎?”這院子裏服侍的人並不多啊。況且那四個婢子很少進屋來,安娘一般也不進來,燕七更不用說了。季姐姐這樣小心,到底是為什麼?旋麗想不明白,可季姐姐隨手卡在她脖子上的舉動,卻讓旋麗猛然想起來,那些黑衣裝扮跟在郎君後麵的護衛!
“郎君讓那些護衛監視姐姐?”旋麗這回寫字的手都在抽了,她隻聽說過各房夫人姬妾們互插眼線的,可郎君這裏……怎麼會這樣?這也太奇怪了!旋麗嚇得不輕,可季姐姐卻一點點的平淡下去了。
她不會告她為什麼?而她要她成全,就得表現出十分的伶俐可用來。就象她予李仁一樣,他喜歡潑辣一點的小嬌妻,卻也喜歡讀書習字的高雅嫡妻。事實一點點證明:這個男人他不在意你給不給他做衣服、縫鞋子,卻在意你給不給他的家人做;他不在意你和他發脾氣,卻在乎你有沒有影響到他的正經事;他不在意你撓他幾下,他隻在意你會不會最終順他的意。
然後,他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可這一切裏到底包括什麼?唔,季淑想想。大概有衣衫鞋襪一類等於他眼下身份的東西。不可逾製,因為會惹麻煩;大概還有他的疼寵憐惜,他覺得那很珍貴;一部分自由,他已經允許他帶旋麗出門轉悠了。在隱陽的時候,可是不行的。至於將來還會有什麼?又會不會再收回去一些?季淑沒有底案。亦或者,人生本就是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倒沒有說前幾年操碎了心,後頭一輩子便可平安無憂的。便是父母予子女之情亦會生變,更何況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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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做什麼?新衣不夠穿?”
一轉眼,來到這個叫臨水的地方已經三個月了。李仁幾乎事事對她有求必應,歸來亦十分寵愛。所以季淑想,也許是該給個甜棗的時候了。便叫安娘弄來幾匹適宜做男子夏裝的料子來。她不知道那三兄弟如今的身份適宜穿怎樣的布料樣式,可安娘應該知道。果不其然,安娘抱來了四匹新綢,都是素色暗紋的,看著倒簡約。至於那兄弟三個如今的身高胖瘦,更是有平常穿的衣衫放在一邊,權作衡量。
李仁歸家,便看到真如海和旋麗兩個在裁衣料。畫粉直尺林林總總的東西擺了一桌子!隻是這料子怎麼都是男人用的?旋麗很識相的躲開後,李仁才過來挽攬了真如海:“我的衣服且夠呢,用不著你再費神。”
“誰說是給你穿的?”
李仁眼前瞬時便是一亮,歡喜的攬得更緊。可真如海卻板著小臉:“我不過是抄書抄乏了,換個花樣玩玩而已。可沒別的意思噢。”李仁讓她氣得失笑,不過再氣心裏也覺得甜甜的。他自然知道真如海沒道理對二弟他們好,也沒有緣故要原諒什麼。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他而已!她終究是對他有情意的。隻是嘴上倔了些!
卻不曾想到晚間,親親膩愛後,真如海卻伏在他懷裏,頗是委屈也不甘願的講:“我不喜歡他們,可我喜歡你。”瞬如蜜漿灌頂,自上而下竟然渾身無處不舒坦。李仁歡喜的真想把她一口吞在肚裏,忍不得情動,回身就抱擁了上來。若是玄柱那般頂著她,怎會不知道李仁想幹什麼?可是……“我不要這個!”
什麼?李仁停住,不大明白的看她。卻見真如海有些羞意的起身摟住了他:“怪累人的!這些日子你總這樣,未免對身子不好。”
“你這是什麼話?”李仁有些窘了,他聽說過賢惠之妻要勸誎夫君少行這種事的。可那都是幾十歲的人了才要保養。他才多大?這個真如海盡給他操這些心來?而後想了想,便又道:“可是那個小東西和你亂七八糟講了什麼?”暗羽來回他時,李仁氣得肚子都疼。那些爛腔婦人招術,他自幼看慣了,無趣之極。真如海雖脾氣不算好,卻是真情真性,若真學了那些招術,那他可要愁死了。所幸是她沒有!可今天說起這事來,便是心頭起氣了。一時也忘了剛才歡好的心,正正經經與她說話:“可別學那些不成器的。你是怎樣的人,我自然知道。該如何進退,我心裏自然有分寸。日後不許提這些了。”好象他已經著實不成了似的?這點讓李仁慪死了。當下惱了,便翻身去睡了。可躺了一會兒,想起真如海好半天沒話,便又轉回來。果然瞧她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