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分辨一個人是不是你的‘親戚’?
這個問題,其實本身就古怪。若論起來,這大明宮但凡沾邊的大概都能繞個拐彎親。可……親戚是什麼?
季淑自已個的親戚,真是想也不大願意想起來。她喜歡的隻有小姨一個,而其它人,如同路人。見著了,點點頭,說兩句。兩不著,便當地球上壓根沒有那個人。她不在乎他們,他們也不在乎她。林家和季家的女兒,若非長到值得出嫁的時候,沒有任何注視的必要。
而李仁的這幫子親戚呢?嗬嗬,比她家的可是狠多了。二十一世紀的親戚,頂多是彼此利用,陷害一下經濟關係。很難上升到老李家的這種你死我活、爭鬥不休的地步。把人家老子逼死了,還非要兒子扮演忠臣孝子?古人看來果真多變態!而在這樣變態的環境下,一個所謂的‘親姑姑’會是如何的形態?
她們本已經到了宮門,該到進宮的時候了。
可慕容王妃卻停下步來,專注瞧著從那邊下車而來的清河長公主。兩個跟在後麵的婢子暗中打量,狡狡眼神落在行來的那貴婦眼中,仿若未見。扶著旁邊婢子慢行過來,看了一眼站在宮門處,也在打量她的這個慕容真如海。不錯!樣貌一絕!隻是眼中不馴、冷冷的笑著帶著嘲諷,好象多少人欠了她的帳一樣。憑空顯得有些小氣!
“長公主,請升輿。”
一搭二人抬的軟轎順了過來,兩個低頭順眼的太監跪在前麵。阿月扶自家公主上轎,笑著衝旁邊王妃施了一禮,便緊跟著轎子往前去了。
“姐姐,好象沒您的。”這長公主和郡王妃差很多嗎?旋麗故意這樣說,並回頭看那兩個婢子。可那兩個竟然垂頭不語!真真討厭。
“怕什麼?又不是快死了,走不動的。”季姐姐最近的話真是越來越火氣大了。旋麗心頭十分想笑,可臉上還是得做出一副亦是不屑的模樣來。季淑在前,旋麗緊跟,那兩個婢子跟在後麵,便這樣極是怪異的走到了往大明宮內行走的宮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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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占地極廣,一條宮道看不到盡頭。季淑與旋麗大概是辰時剛過到了宮門,那時旭日才是升空。可一條大道那般深長,她們主仆四個,順著路一直走,足走到日近正午才算是看到了太液池。一處高台,廣闊人密。而這一路上那些搭乘著軟橋,一隊隊自後而上壓過她們的貴婦們,盡早已經散坐在各自蔭褥之上。或結伴而笑,或各有神色的打量過來。有一閃而過的嫉恨!亦有訝異後的淡然!更有事不關已的漠視!還有直直盯著她看的二三人。
台上案席分為兩側,東案之上似乎皆是公主之流。第一位的年紀已經有五旬左右,而最末一位的年紀也在三旬左右了。似乎都是高宗姐妹,並沒有女兒的位置。也是,就她所知,高宗除了太平公主外,就隻有蕭妃的兩個女兒。聽說那個蕭妃如今是昭儀!李仁好象來了這麼一句。可是……不是武氏當過昭儀嗎?為何蕭妃變成了昭儀?這個時候,她應該被關在冷宮才是吧?和王皇後一道日夜詛咒武氏才對。怎麼會還在昭儀位?
季淑心中想著這些怪事。腳下則徑自去了西席那側最後一個空著的位子上。不算倒數第一,卻也是倒數第二了。在她之下是一個比她還年輕,大概隻有十七八歲的女孩。卻已經梳了婦人髻,怯生生一副嬌弱不堪的模樣。而在她的上手處則是一位四旬左右的主婦,眉目森嚴,極有作派。
這個高台設在太液池上,淩空而置,曲橋相通。左右荷香蓮意,花香送景,倒是個美處。漢白玉的台麵打掃整齊,每個席位上都設了三尺見方的褚色茵褥棉墊,略有厚度。雖是盛夏,可此處是石台,隔了一層茵褥倒是不冷也不生熱,無論跪坐與散坐皆是舒適。前有條幾,擺著時新瓜果,還有宮人過來添上的綠色漿汁。
綠色的?這算是個什麼東西?
“鬱林王妃莫非不曾見過扶桑飲?”
主位上還是空位,皇後未到。故東側那頭的公主們十分放鬆,有不少左右交談的。可是為什麼會有人直接問了她這樣一個問題?季淑仔細看與她說話的這位長公主。大概四旬左右的年紀吧,實際年紀或者更長。坐在第四席位上。緋紫金線的華裳麗人妖嬈嫵媚,笑容裏帶了極其明顯的嘲諷。不懷好意!
“是啊!吾自山林而來,到長安前,連州府都不曾到過。扶桑飲?確實沒見過,甚至聽也沒聽說過。”這話可就騙人了。在隱陽的時候,李仁曾與她講過很多長安的趣事。這其中,便有這神馬扶桑飲檀香飲的東東。隻不過當時……季淑眉心抽了一抽,他好象沒說過這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