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真如海生病了?
李仁驚住,提腳便走。點墨急步跟在王爺旁邊,細說聽來的消息:“適才是凝露院婢子來傳的話,說是王妃發了低熱,嘔吐不止。安娘已經喚了何郎中了,可還是請您趕快過去看一趟為好。”
急行進得後院,轉進東殿。正堂屋門大開,幾個婢子進進出出,才是進門便聞得一股酸腐味道。再然後‘哇’的一聲,味道更濃了。“王爺。”婢女們幾聲輕呼,安娘聽見急步出來。臉上表情有些古怪,可李仁哪裏顧得上看她,三步並兩步的快行到裏屋。何郎中已經先他一步到了,可床上真如海卻是伏在床上對著漱筒吐得一塌糊塗。臉白得一絲血色也沒,不過才半月不見,竟象是脫了一層皮似的,整個人憔悴得厲害。
“何郎中,她怎麼了?”
李仁急問,換來何老頭一記白眼:“我這邊才進來,還沒把到脈,如何知道她怎麼了?”
真如海似乎吐得很厲害,卻又似吐得已經沒有東西了,卻還忍不住。吐到後來並連清水也無,惹出黃綠之物來了。可何郎中還是閑閑站在一邊,讓李仁著實心急。可他素是知道何郎中古怪的,亦知他若不急定是無大礙的。可是真如海那樣,也吐得太狠了。
好在的是:又過了一陣,她終是不吐了。旋麗在一邊遞水遞茶,讓姐姐淨口之後,又重新絞了熱帕子抹臉,待收拾得姐姐妥當後,才退開了位子。何郎中老實不客氣的過去坐在了端來的錦墩之上,接過腕子便切了了弦脈。
安娘站在一邊,心中咚咚鼓跳。其實她有算過日子,也知王妃自那後再不曾換洗。已經一月有餘了,又吐成這般,按說也是有可能的。可……王妃以前那樣,如何便能這樣巧合?她心裏著實沒底,又怕說穿了惹得王爺空歡喜。然,脈向是不會有錯的,對吧?故,緊緊的盯著何郎中的臉色瞧。
何郎中覺察到了,心中壞笑,便故延了一會兒脈向後,吐出四個字來:“這是滑脈。”
什麼?
滑脈?
李仁一下子驚呆了,一股自心底噴湧而出的喜悅,今生未見。喜得他幾步便趕到了床頭,握住了真如海的另一隻手。她、她有妊了嗎?隻一次而已,上天竟這般垂憐於他?他和她到底是有緣的。
“胡說!”季淑有氣無力,罵人的話也低微。李仁聽見了,卻當時便笑得更開懷。她能罵人,便是氣息還好。隻是……到底瘦多了。一時情動,便想伸手去撫她的臉。可那邊閉目診脈的何郎中卻是突的咳了一聲,震得李仁回神。眼光左右一瞟,略顯尷尬。而那何郎中竟象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閉著眼又診了半天脈後。終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罷手了。
“何郎中,王妃怎麼樣?”安娘知道王爺問不出口,便趕緊過來說話。
何郎中翻了翻渾濁老眼,不緊不慢:“都說了,滑脈而已,不是什麼大毛病。”
“那,確診了?”安娘忍不住了,她快笑出來了,她簡直想此刻便去給王妃上香去。可何郎中卻突的惱了:“怎的?不信老巧醫術?”
“哪裏哪裏?隻是太高興了。”安娘笑著趕緊打岔,何郎中撇了撇嘴,懶得見他們這副模樣。隻挑眉看旋麗:“你過來和我去提藥。”
提藥?李仁楞了:“為何要開藥?脈相不好嗎?”
“你看她那樣子,象很好嗎?”何郎中今天的火氣好象很大。李仁無奈,卻也顧不得無奈。隻擺手讓旋麗跟去,然後便又拉住了她的手。掌心裏濕冷冷的,臉色那樣不好。剛才吐了那樣多嗎?“餓不餓?有什麼想吃的嗎?”
話柔得滴水,一點雜質也無,象根本不介意屋子裏這樣的味道。季淑卻聽得吐血,她現在真的沒有力氣來和他辯白,可這人卻象是情聖轉世了似的。床邊坐得不過癮,又轉坐到床頭來了。額上溫溫,象是有人在給她試額上的冷汗。
天呐!
“不是!”真如海再度申明,可這屋裏其它人早已經不再,就留下李仁一個,看真如海這副嘴硬的模樣。又是心笑又是心酸,竟連她自己都覺得不是。可:“何郎中的話哪裏有假?”
簡直氣死一個了!連最不靠譜的九流言情小說作者都知道的事,這人魔怔了?
“月信之前,亦有滑脈。他隻說是滑脈,有說是有妊嗎?”季淑實在受不了了,一鼓氣坐了起來,扭頭便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