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曾經時候,也有一場鬥嘴,是與李家的兄弟進行的。隻是那一次,旁邊有李瑋,外麵還有李仁徐娘,純粹的玩笑在某些人的眼中成了試探和邀媚。可是這一次卻不再相同。小李禧為了贏過母妃,努力的學習。而且漸漸的他開始發現,母妃或許冷漠,卻也不是沒有笑的時候。隻要他辯嘴贏了她,她就會露出好笑有趣的神情來。李禧喜歡那樣,所以他更加加倍的學書。
隻是,母妃的要求從來很高。在他已經可以看懂很多書的時候,又讓院裏的暗羽教他紮馬步練功打拳。因為聽安娘說,母妃會練劍,於是暗羽師傅讓他挑武器的時候,李禧也選了劍。當再轉過一個冬時,他滿七歲了!而母妃也終於願意抽出她的劍來,和他比劃兩招。
而在書劍之外,李禧還和旋姑姑學了彈琴,和暗羽中的卓明學了下象棋,勉勉強強的君子四藝中,隻缺了一個畫。對於這項缺失,李禧起初是很介意的,可母妃卻說:“人無完人,金無赤金。況書畫棋琴不過皆是修心養性之道。喜歡便多精心些,不喜歡也無需強求。況木秀於林,風必吹之。當一個人太過樣樣精通時,就會惹來他人嫉恨。聰明人要學的無所不知,而是審時奪勢,韜光養晦。”
李禧不明:“母妃難道不希望我揚名立萬,著姓世間?”
季淑已經懶得和他再鬧什麼稱呼的事,左耳進右耳出也就是了。至於所謂的揚名立萬,著姓世間?季淑好笑:“你是皇族!李禧,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你不是平民人家的兒郎,你是皇族。而且還是永遠不能寄望帝位的那一支。正因如此,你不能讓別人以為你比聖人更加聰慧,不能讓聖上疑心你比他更適合做天下之主。你的聰明要埋在心底,自保即可。過於外露,隻會招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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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王妃待世子的態度,暗羽及安娘諸人其實開始是頗不讚同的。在他們看來,王妃小女人的矯情勁過於大了些。王爺已經待她這樣了,為何她還是端著不放?簡直不識好歹。可……漸漸的,世子的改變讓他們開始無話可說。
棄用乳母,世子的身體比以前壯實了。
放世子屋裏屋外的胡鬧,整整幾年下來,世子連聲噴嚏都沒打;
最要緊的莫過於王妃扯破了她並非世子生母的事!暗羽初時都不敢也不知如何和王爺回報。可日子一天天過去,世子並沒有象他們想象中的那樣變得乖僻暴躁,摔摔打打。而是一日日越發優秀了。背書識字,勤學練武,苦練琴藝,專心棋圍。可正當世子一日比一日光芒顯露時,王妃卻是要他把這種光華掩去。
原因竟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既無望繼位帝位,又何故要脂粉聲名?”
病榻上,李仁看得指間短短信箋苦笑。真如海固然看得透徹,可他難道不明白此中道理?隻是若他無十分才華,又如何能驅得動這些人為他出生入死?奔波辛苦?若他隻是普通皇族,也許韜光養晦處處藏拙是條道理。可、他沒有那樣的機會。他要辦的事情太多,他隻能讓聲名成為一種力量,一種資本,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當然……當然,她說得也對。
有得必有失!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目標,也誓必要失去一些。比方說:他當初為了安穩住才得回的爵位,寵幸了宮姬,失去了真如海;比方說他為了保住鬱林王府的世代皇族地位,不得不戰場廝殺。固然聲名顯赫,戰功卓著,固然他如今已成為太子賢身邊第一親近王室,卻也惹來了無數的嫉恨和暗算。
而與上一次的暗箭不同,這一次他的傷……傷在了肱股之處……
射箭之人……這是要他斷子絕孫!那他,何妨便如他們所願:“何郎中,你呆會兒便去和殿下講,說我傷了不該傷的地方,怕是今生難有子嗣了。”
點墨當即掩嘴,可眼中的淚水卻是低頭便砸在了地上。旁邊已是滿頭花白的何郎中,凝看手中血布半晌後,沉沉的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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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大戰才是上演,鬱林王便在頭戰身受重傷。這對逆襲武後的李姓大軍來講,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可之前最難熬的歲月已經過去,安南都護府、嶺南道、黔中道、江南東道、江南西道、山南東道,整個江南五道盡歸太子所有。至於安東安西安北都護府也已經全麵投靠太子。如今隴右道關內道河北道皆在開戰,而渡過長河,眼前便是京畿道。
長安就在眼前,大勝在前,立功最是顯赫時,卻再與鬱林王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