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你這個混蛋什麼時候溜進來了?你他媽的倒會鑽空子,沒看我妹妹需要休息嗎?趕緊給我滾出去!”一個男人壓抑的低吼突然響起來了,趙慎三還沒反應過來,領子就被誰揪了起來,他不用回頭就知道當然是朱長山!
果真是朱長山回到病房就看到趙慎三在,怒不可遏咬牙切齒的衝進來就拎起他往門外拉,趙慎三還兀自看著鄭焰紅哀哀的祈求:“紅紅,你說句話啊,別讓大哥趕我走……”
鄭焰紅漠然的看著這一切,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哥,我想睡一會兒,別吵我。”
朱長山冷哼一聲,手上用力拉著趙慎三一直往外走,路過外間的時候,趙慎三還想鄭媽媽能幫他說句話,誰知道鄭媽媽卻不在外屋,隻有鄭爸爸用看垃圾一般厭惡的眼神緊盯著他。他心裏一寒也就沒力氣掙紮了,任由朱長山一直把踉踉蹌蹌的他拖到門外的花園裏,才把他丟在地上了。
狠狠地一腳踹在他腿上,趙慎三就倒了下來,朱長山倒沒有再打罵他,隻是冷冷的說道:“你小子要是想讓我妹妹住著院還要承受身敗名裂的危險,你就死皮賴臉的進去守著她,毀掉了她隻要你開心老子由得你!”
說完,朱長山轉身進去了,趙慎三一霎時頓覺天地失色,茫然四顧,居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想走,五髒六腑都被留在了裏麵那個蒼白的女人身上,空空的殼走回去又能怎樣?想留,朱長山已經點明了留下來非但幫不上他的心尖子,反而會給她帶來更大的災厄。
“天!你為什麼要苦苦折磨我們兩個人呢?”趙慎三真有一種哭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感覺了,他感覺到了來來往往的人都用憐憫跟探尋的目光看著他,好歹還明白以鄭焰紅特殊的身份,恐怕很快就會有探望者蜂擁而至了,他留下的確太過詭異,那麼既然不能守著她給她撫慰,還是不要給她添麻煩了吧!
趙慎三開著車離開了省醫,在街上更有一種天地茫茫他卻無處可去的感覺,省城既然不容他滯留,雲都那個傷心地自然更不想回去,萬念俱灰的茫然間開車走上了回桐縣的高速,一路上他都在痛苦的反思自己為什麼會沒有看透劉玉紅的真麵目?居然會因為她的溫婉孝順一再的狠不下心跟她了斷。
結果到了現在,非但沒有保全劉玉紅在他家庭裏的地位,卻連鄭焰紅都被傷害到如此地步,如果再算上他那可憐的、無辜夭折的孩子的話,那他當初心存的一念之仁究竟有什麼好處呢?除了現在一場又一場無法挽救的惡果,他為了倫理保全的家庭又帶給他什麼樣的良心安慰了呢?
沒了愛,家庭存在的意義僅僅剩下了平安,可是現在他得到平安了嗎?劉玉紅上次跟他離婚後已經接受了現實,如果假以時日,一定可以重新找到是和他的男人再次組成一個美滿的家庭的,可是他卻自作聰明的以為收納了她給她的是一種幸福跟安全感,但到頭來那個女人行了凶之後心裏會開心嗎?她難道受到的傷害就比鄭焰紅少嗎?如果不是對他徹底失望了,她就算脾氣再火爆,也不至於對鄭焰紅下毒手啊!
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他的優柔寡斷讓劉玉紅心存僥幸,心想嚇退了鄭焰紅,他趙慎三就會再次回到劉玉紅身邊的啊!
說到底,這一切的錯誤統統不在兩個女人身上,完全是因為他這個男人太過混蛋了啊!他不僅辜負了劉玉紅的信任,更辜負了鄭焰紅的期望,他的“兩全”心理直接導致了兩個女人都深深地受到了傷害,結果,兩個人都對他心灰意冷,他的“兩全”最終就不可避免的演變成了“兩空”了!
家庭是魚,愛情是熊掌,多少男人都在妄想著能夠兼得,而他趙慎三居然也被自己的能力迷住了雙眼,以為自己可以做得到,可是玩火般的嚐試跟維持卻換來這樣一個雞飛蛋打的結局,怎不讓他悔不當初,痛不欲生呢?
一個人開著車,在黃昏的高速上一路狂奔,趙慎三的心裏充滿了恐懼,因為鄭焰紅的態度的確太過冷靜,已經冷靜的超出了他對那個他一度認為已經了解透徹的女人所有的猜測。
在他的思想裏,女人看到他的反應應該有兩種,一種是劫後餘生看到他的那種狂喜跟依賴感,另一種則是對他懦弱無能的一種痛恨,這兩種反應無論是哪一種,無非是“愛”跟“恨”。而“恨”的本質依舊是因為“愛”,如果不在乎他哪裏恨得起來?人家一個堂堂常務副市長,也犯不著去恨他一個小下屬。
但是,女人的冷靜跟理智卻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覺得跟女人兩情相依以來,第一次發現他也許並不了解女人!這種發現就讓他越來越恐懼,甚至已經慢慢地開始絕望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下了高速,又下意識的回到了桐縣縣城。一進大院剛下車,就有兩個也住在大院裏的領導幹部叫住了他想喊他喝酒,雖然他心裏也極想破罐子破摔般的借酒澆愁,但是卻一點都不想跟這些陌生的人去應酬,就借口自己實在太累了要休息推辭了。那些人看他的形象實在是十分詭異,也就暗自猜疑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