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個叫洛神的女孩(1 / 2)

一隻腳。

一張臉。

一隻臭不可聞、奇臭無比的腳放在一張美不可方、華茂春鬆的臉上,會是怎樣的一幅情景?

所幸方卞既沒有暴殄天物,又懂得憐香惜玉,所以他的腳就真的隻是放在少女的臉上,——臉的一寸之上。但他已堅持了一個時辰。他實在沒有把握堅持到下一個時辰,因為他的腳不僅癢,而且癢,總之就是癢極了,像是千萬隻螞蟻在上麵爬,在上麵咬,就是不讓你有片刻的舒坦。

“如果你等會兒要殺我,我是絕對不會還手的。”方卞臉上的汗已經流到脖子上。

“我雖然討厭你,卻還不至於殺了你。”少女的聲音從他的腳下傳過來,幽幽的。

“可是你馬上就要殺我了,相信我,這世上你沒別的人好相信了。”他的腳顫顫悠悠,終於快要落下去了。少女的眼瞪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凶,幾乎整個眼白都要露出來了。

方卞卻又不知從哪兒湧來一股力氣,抗聲道:“你這妖樹,小爺跟你拚啦!”說著拳打腳踢,盡往連理枝上招呼。枝蔓卻越收越緊,越緊越收,方卞似乎感覺手腕要被生生切斷。他破口大罵:“呸呸呸!什麼破靈樹,裝鬼怪,我看你就是一成精的樹妖,在這兒捉弄我!呸呸呸!”

奇怪的是,這樹似乎還真顯靈了。

連理枝並生的枝蔓緩緩退卻,漸漸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孽生。然而身上的枝蔓雖然去掉了,方卞手上的枝蔓卻還在。他罵道:“這妖樹被我罵怕了,但卻把雙手給我綁住了,等我回去再找辦法燒了它!”

他心想扶起地上的少女,卻看見少女正怔怔地看著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你這麼看著我幹嘛?英雄救美,理所當然嘛,你如果非要叫我好哥哥,給我個親親,我也沒什麼辦法好製止你的啦!”

少女翻了個白眼:“蠢材!”

他一氣之下就要起身,卻覺得手上給什麼東西絆住了,看時,才知道原來束縛他在樹上的枝蔓雖然消失了,束縛他手腕的卻還在;不隻是他,少女的手腕也被枝蔓縛了起來,跟他綁在了一起。這下兩人在遠處看來,就像是極其親密地手拉手了。

“呸呸呸!妖樹!”方卞又罵了幾句,訕笑道,“嗬嗬,你看,這兒有一根妖樹。”

誰知那妖樹也不知是怕他罵,也不知是怕了什麼,居然就這麼又消失了幾根枝蔓。

“啊!這妖樹居然怕唾沫,他怕我的唾沫!”說著方卞又吐了幾口唾沫,果然連理枝又消失了幾根枝蔓。於是我們可以看到一副景象:一個少年吐著唾沫,身旁牽著一個少女無奈神傷。

“得,今兒口幹了,喝點水,等明天咱在大戰三百回合!”方卞下了戰書,隻待修整一日,明日便來赴約了。

他又對少女說道:“怎麼辦?今晚是睡你那兒還是睡我那兒?”

吃豆腐是個技術活。

像易行那樣,吃了一個月的豆腐這技術都沒怎麼提高。

可見,這幾乎是項江湖絕技。

方卞雖然有了不要臉的勇氣,卻沒有不要節操的決心,所以他倆哪間屋子都沒有去。他們坐在了屋頂。

月夜。

星斜。

太陽勃勃地升起來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晨起的好處,不僅有新鮮的空氣可以呼吸,有美麗的日出可以觀看,還有初顯身材的少女們可供觀賞。

易行當然不是色狼。

是色狼的當然也不一定會偷窺。

但是易行在偷窺。不隻一個人在偷窺,還跟一群人在偷窺。所以他說:“咱們哪兒算偷窺呀!讀書人的事兒,能說偷麼?是賞,是觀賞……哎哎,小馬你瞧你瞧,這邊左數第一個,漂亮?胸圍目測不下火線,長大必火啊!”

一幹宿醉了的男學生們見了女學生哪兒還有半分醉意?一幹人趴在牆上,打量著列隊走過的一十七名女生。

“等等我,等等我,幹淨先生,等等我!”遠處忽然傳來一聲聲疾呼,看時,卻是一個少女牽著一個少年朝這邊急忙跑來。

女生們的起居先生是幹淨先生。

她站住了腳,看著風風火火跑過來的女學生衣衫不整,還公然拉著一個男學生,臉色登時就紅了起來,喝罵道:“洛神,你真當學宮是你家了?想怎樣便怎樣,無法無天嗎?青天白日公然拉著男生到處亂跑,太也不知羞恥!”

洛神少女的眼淚立時就落下來了,哭訴道:“先生,不是這個樣子的。”說著就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複述出來。昨日經過苑裏姐妹倒也清楚,便一起為她說合,幹淨先生也就信了七八分。她冷著臉將二人手上枝蔓給清掉,瞪了一眼方卞,對洛神說道:“跟著走,今天得把大比時的規矩給聽明白嘍,別在這時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