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2 / 3)

“好好地喝些酒吧。”

慶祝酒會上,已經超過二十歲的信秀,是大家灌酒的主攻對象。

“不要了啦。”雖然努力想要替他擋去一些,但終究在這樣的場合,無法推脫別人的敬酒。

“有什麼關係。”這樣說著的音樂人,輕而易舉地推開我,嬉笑著把酒再次塞到信秀的手裏。

信秀的臉色刹那間變了,因為我被推的動作。我趕快笑著湊近過來,害怕信秀因為生氣做出我們無法承擔的後果。

未滿二十歲不能飲酒。

那天的聚會,我突然第一次迫切地希望快點成年。

我想要保護信秀。

雖然……我一直、我從來,都未能夠保護信秀。

不得不硬著頭皮參加的應酬,信秀明明與我一樣並不擅長吧。但是因為我的任性,我的笨拙,我完全不想對任何人低頭的習性,信秀隻好全部承擔了下來。信秀他……為了我而改變了。

變得會牽動嘴角做出微笑的模樣。

就算討厭對方也會笑著喝下對方遞來的酒。

因為習慣忍耐而增添了隱忍的男人味的表情。

對於地位在我們之上的人,略微討好的微笑的模樣……

這些、這些、全部的你,我其實都是喜歡的。

心疼著你,想要保護你。

雖然說出口的話,就隻是這樣拙劣的不成文的言語。

雖然現在我做不到,但總有一天,我會保護你。

和信秀終於離開結束的酒會,疲憊地站在通往飯店頂層的電梯。有一半醉了,但更多是疲憊的他,把後背貼在冰涼的電梯上,側頭幽幽地凝視著我。

小的時候,他常常這樣看我。

那雙總像埋藏著什麼,卻又總是赤裸裸的眼神,一直讓我有些驚心。

“很累了吧。”

我說著根本是廢話的言語,走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撐住他,希望他能站得更舒服一點,偶爾就這樣把壓力分給我吧。

但是側過頭,他的手掌忽然貼上了我身後的電梯牆壁。

隨著腦袋的靠近,從他微張的嘴唇裏嗅到了酒的氣息。

越來越近……

他的劉海碰到我的額頭。

他的鼻子碰到我的臉頰。

莫名其妙。

Kiss了。

“姐姐,我究竟有多少存款?”

“這就是半夜來電話要問的事嗎?”

話筒那邊,傳來姐姐從困意轉為暴走前的聲音。

“是啊。”我老實地回答。

“……發生了什麼?”口氣沉靜了下來,姐姐在追問了。

“沒有什麼啦。隻想知道夠不夠買我喜歡的房子。”一向把賺到的錢交給姐姐保管的我盤算著心中的數字。

“應該可以。怎麼,你打算退出娛樂圈了嗎?”

不愧是姐姐,馬上就明白了。

“……也不是啦。但是、但是現在去上大學的話——”

“也不會太遲。”

“是這樣啊……那個,晚安……不,早安。”

我七零八落地說著難以連接的語言,一麵迅速掛斷電話。

我究竟是在幹什麼啊?

像這樣半夜三更打電話回老家,一定會被懷疑,讓家人擔心的啊。可是突然惶惑了起來,忍不住產生想要逃跑的衝動。

手指按住嘴唇,全身都在發燙發麻。

被親吻了。

被信秀親吻了。

腦袋埋入雙膝,煩躁地捧住臉頰,變得不知如何是好。覺得自己要被感情湮沒了,想要現在就逃走。不然,就永遠都再也逃不掉了。

我喜歡信秀。

很喜歡、很喜歡信秀。

喜歡信秀黑如子夜的瞳孔,喜歡信秀纖細修長的手指,無論是略帶隱忍蹙眉的樣子、偶爾嚴肅冷漠的表情。

心裏,有一道閘門被那個kiss輕而易舉地毀壞掉了。

感情不斷地、不斷地流瀉出來,從身體內部攻陷了全部。

是的,愚蠢的我終於注意到了。原來我並不是一個不需要戀愛的人,而是,而是我一直、一直都在戀愛。和固定的那個人,從相遇開始。

所有的理所當然,並不僅僅來自於習慣。

我所能去喜歡的人,能讓我如此喜歡的人,喜歡到沒有注意過理由,誤以為是理所當然的人……

全都隻能是你。

想要保護你,想要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宛若小學生般土氣的言辭,就是一顆心所能想到最誠摯的話語。

有些什麼正在默默地改變著。

在事務所開會的時候、慶功宴的時候、參加活動的後台、休息室裏……信秀的視線總是追逐著我。

不管何時抬起頭,一定能夠對上那雙隱藏在交握的十指之後、劉海遮蔽下執拗的眼眸。

那個電梯裏的KIXH1,沒有被刻意提起。

總覺得,隻是這樣看著彼此,不需要語言,由身體散發的信息也能夠彼此傳遞。

省悟到心情的這一刻,所有過往理所當然的事,都無法再等閑視之。喜歡上信秀這件事,讓我的大腦就像被病毒侵襲破壞了一樣。

如果一天有三十六個小時,我一定會在三十六個小時內無時無刻地想著信秀的事。

但就連現在的二十四小時,也變得讓身體快要不勝負荷了。

幾乎是張開眼睛就能看到彼此的緊密關係,因為要一起工作,就連想暫時分開都不可能。心髒不斷地跳動,不斷地加快,大腦昏沉而情緒高漲,莫名地消瘦了,害怕又期待二人的獨處。

你,曾經,戀愛過嗎?

你,曾經,這樣地愛過某一個人嗎?

仿佛要被感情吞沒一樣的愛,真讓人覺得害怕呢……

“為什麼不看著我?”

“為什麼要看你啊?”

“你要好好地記住我的樣子呀。”

“那種事不需要看也已經忘不掉了呢。”

交換著沒有質量,隻有戀人之間才能品到情味的話語。坐在造型師、經紀人、隨時有可能出入的休息室。他隨意地坐在沙發上,而我背對著他,蹲坐在鏡子前的椅子上。

“接下來要拍寫真集了哦。”

“嗯……討厭到外國去。”

“秀樹對拍寫真完全不抱熱情呢,每次都是讓我一個人暴露對吧。”

“不好意思哦,人家走的是元氣路線。那種情色意味的事,還是交給你做好了。”

“真不公平,我也想看呢。”

變得,無法回答了。

“我也想看秀樹情色一點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