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了呢。
終於還是後悔了。
明明說過就這樣也可以,卻遲鈍地感到被愛切割的痛意。細小的傷口時常因為痛覺的敏銳而被察覺治愈。致命的病痛……卻往往到了最後那一刻,才會猛烈襲擊。
把不願抬起的頭深藏入臂彎裏。
猜想穿著刺眼白衣的他,此刻正靜靜地斜靠著舞台的樓梯。
“為什麼……”執拗地問著,“不是去約會了嗎?聽說你交了女朋友哦。”
沒有得到回答。
“沒關係啊。這邊的事由我來做就可以嘍。兩個人的意義,就是這樣吧……”
我在自說自話。
“信秀應該活得更自由一點、真實一點嘛。”
“……”聽到了鬱澀的歎息,像是頹敗一般的無聲的回答。終於張開眼,看到了,變得與我一樣消瘦了的臉,滲透著苦情氣息的眼睛幽怨地瞪著我看。
“沒有辦法。”他突兀幹脆的,帶著生氣的表情僵硬地開口。
“牽手的時候,覺得握住的像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忍不住想要放開手。看到對方的嘴唇,就失去了接吻的欲望。這個身體,是不是安裝了什麼識別器?”突然掀起睫毛,驟然瞪來的眼眸深漆幽鬱,固執倔強焦慮,“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兩個人在隻開了一盞照明燈的舞台中心,凝視彼此。
感覺詭異的畫麵,卻已經無力分辯任何思慮。
總覺得是否應該說些什麼動聽的台詞。
是否應該大喊大叫大哭大笑。
但真的隻是這麼看著,看著,不知道是誰的眼淚先落下來,就像分不清究竟在這段愛裏誰付出的比較多。
黑絹似的睫毛掛著晶爍的水漬,他如此這般凝視著我。就像遙遠以前的夜晚,並肩回家的那天,樹枝把兩個人的衣服畫成了囚服,他也是這樣,用顫抖的黑眼睛凝望著我。
時間仿佛從來沒有過間斷。
而他也好像一直那樣看著我。
已經,沒有辦法了。
除了擁抱,找不到其他共存之道。
你的堅強、悲傷、美好、脆弱,全都愛。
你的冷酷、溫柔、任性、全都想要接受。
理智屈服了,道理拋棄了,堅持和所謂正確的、更好的道路,都在因愛而流下的淚水中變得模糊了。
現在,就連愛都變得有些說不出口。
隻是無法離開彼此的想要緊密擁抱。
亞當和夏娃犯了愛之罪。
那是朋友無法共擔的愛之罪。
所以親愛的,你是我的那個人,我是你的那個人。兩個人加在一起,就變成完整的世界,在這個愛的宇宙裏,除了彼此,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人。
你保護我。
我保護你。
你原諒我。
我原諒你。
變得堅強!
變得勇敢!
世界上所有的愛語,不過就是那麼一句。
即使偶爾別開視線,手和手,也會永遠牽在一起。
愛你。
愛你。
像我愛你一樣愛你!
激烈的花火在眼眸中碰撞,兩個人的手指慢慢爬向對方,像最朦朧最曖昧的少年時期一樣,分不出是誰先微笑,分不出是誰先投降。
“繼續談戀愛吧。”
說了這樣的話。
又是異口同聲。
就像這個愛,其實一直都是相等的吧。
所以,就算由我一個人來講述,也不能掩蓋他的存在。
“還需要婚禮嗎?”他問我。
“演唱會就足夠了。”我回答。
是的,一問一答,相視而笑。就懷著這份心情,戴著遮擋臉孔的帽子,在衣袖下偷偷牽手。在信號燈轉換間交換kiss,懷抱著秘密地相戀下去吧。
不做你的新娘,因為得到了更高的位置。
雖然大家都常說“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但是還有一個特等席,應該叫做“戀人以上”。
被命運與緣分牽絆在一起的糾葛,那些被人得知,不被人得知的來來往往。已經不會有誰、不可能有誰再超越對方了。
所以,瀟灑地說出口,就隻有一句話:用兩個人的人生來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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