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雨後的黃昏,天色瑰麗紫紅。

封侵無帶著巧巧一路疾馳。

狂奔了大半日,巧巧的頭都顛得發昏了,她累得渾身痠痛,忍不住連聲抱怨。

「我的背好疼,腰好疼,屁股也好疼,停下來休息一下好嗎?」

「不行,天黑之前必須趕到飛雲鎮。」

「但是我好累呀,全身都快散了!」她大聲叫著。

「這樣最好,你就沒有誘惑我的力氣了,也免得我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故意嘲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巧巧仰頭瞪了他一眼,氣他對自己全無憐惜之心。

「到汴京還有幾天?」她問。

「兩天。」

「這兩天都得騎馬嗎?」

「不用,過了飛雲鎮以後的路都是官道,可以在飛雲鎮買馬車坐。」他微揚著眉回答。

「這條路你很熟?」她狐疑地問。

「十天前才走過一次,當然熟。」他語氣透著不耐,好像她問的是廢話。

她柔了柔痠痛的腰,找話問:「你娘隻有你一個兒子嗎?」

「我還有一個大哥,不過他死了。」

「為什麼不娶妻服侍你娘?」她邪邪地一笑。

他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說:「同樣的問題別問第二次。」

「有中意的女人嗎?」她不理他,又鍥而不捨地問。

「有啊,我娘。」他沒好氣地答。

巧巧噗哧一聲,嗬嗬大笑起來。「有爹娘的人真好,不論人在哪裏,心裏都還有親人可以記掛。」

「你沒有爹娘嗎?」他微愕。

「有啊!不過在我十歲時就雙雙染病死了,我是讓豔姨娘養大的。」

「她養你八年真劃算,光你一個人賺的錢就足夠她這一生衣食無慮了。」他冷嘲地說。

「是啊,有人摸摸我的手得付三百兩呢,哪個男人能有你這等運氣,親了我、抱了我,連大腿都摸了,還一毛錢都不用付,我豈不是虧大了嗎?」她一字一頓促狹地說道。

看著巧巧嬌嗔的表情和微微噘起的紅唇,封侵無不由得心神一漾,他咬咬牙,煩躁地說:「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飛雲鎮到了,快把臉遮起來,免得又引來登徒子煩我。」

她抿嘴一笑,取出絲巾遮臉,遠遠看見前麵一座牌樓,上麵寫著「飛雲鎮」。

封侵無筆直地走進一條紫石街,停在一幢大酒樓前的綠槐樹下。

「今晚住這裏。」封侵無扶她下馬,一同走了進去。

他們才剛踏進酒店,櫃前打酒的酒保「哎唷」一聲,衝著他們熱情地喊:「封武舉,你來了!」

封侵無笑了笑。「雪超,生意好嗎?」

「馬馬虎虎啦。」叫雪超的酒保憨厚地笑答。

廚房有個女孩子似乎聽見酒保的聲音,匆匆掀了簾子朝外探了一眼,一看見封侵無便嫣然一笑。

巧巧敏感地看了封侵無一眼,發現他也正朝女孩子微笑地點了點頭。

她大感不是滋味,自己想見他笑是這麼難,沒想到別人想見他笑卻是那麼簡單,尤其是眼前這個女孩子,看封侵無的眼神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雪雁,快來倒茶,封武舉來了!」雪超朝廚房大喊。

稱不上絕色,但容貌還算秀麗的女孩子提著茶壺走出來,帶著溫柔沉靜的笑容替他們斟了兩杯茶。

雪超望了巧巧一眼,不敢直視她,囁嚅地問道:「封武舉,這位姑娘是……」

「和你們一樣,我們是兄妹。」封侵無說得很自然。

巧巧一聽,頓時臉色遽變,正待發作,封侵無立刻壓住她的手,嚴厲地看了她一眼。

「原來是兄妹,怪不得模樣生得一樣標致了。」雪超哈哈大笑,聽起來倒很像鬆了一口氣。

「哥,說這話太無禮了。」雪雁笑著責備,連說話的聲音都溫婉動聽。

雪超帶著羞赧的笑容偷望了巧巧一眼,問封侵無。「從前在汴京當差時,怎麼沒聽過封武舉有妹妹?」

封侵無淡淡一笑,避重就輕。「以前我也不知道你有妹妹,也不知道你不當官以後,居然跑到這裏來開酒樓,要不是前幾天偶遇,不知道的事情恐怕更多了。」

雪超哈哈一笑。「什麼時候走?」

「嗯,住一夜,明天就走。」封侵無慢慢喝了口茶。

「這麼快,多住兩天吧——」

「好啊!」巧巧攔下封侵無的話,大方豪氣地說了。「多住幾天都行。」

「你胡說什麼,我們有急事。」封侵無看著她,眼神警告。

「你有急事,我沒有呀!」巧巧的聲音愈來愈大。

雪超和雪雁不明就裏,奇怪地對望了一眼。

「我妹妹累了,先給我們兩間房,讓她休息一下再說。」封侵無急忙接口。

「很不巧,這幾日生意很好,普通的客房都住滿了,隻剩一間六、七人住的大房,不過,你們既是兄妹,應該不打緊了,那間大房很舒適涼爽,睡得也會舒服些,如果是封武舉,住幾日都不要緊,我們絕不收錢。」雪超近乎討好。

看見封侵無微愕的表情,巧巧忍不住笑出聲來,沒事說什麼兄妹嘛,這下子自打耳光了吧,既然如此,她幹脆賣力的演一場好戲給大家瞧。

「哥——」她故意惺惺作態,天真無邪地笑著。「能住大房真好,一定舒服極了,我們『從小』不就最愛一起睡大床的嗎?哥——」

封侵無詫異地盯住她,以威脅的眼神要她閉嘴,轉臉對雪雁輕聲說:「兄妹同住一房並不太妥當,如果雪雁姑娘不介意,讓我妹妹和你擠一晚,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