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定會的,她溫柔婉約,賢淑矜持,你一定會娶她為妻。」她逕自替他答了,一股酸勁。
「我做事情從來都有方向可循,唯獨和你在一起,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他沉沉地一笑。
「你在損我嗎?」她嗔道。
「不是損你,這世上像雪雁的姑娘多,像你這樣的姑娘少,尤其是四大花魁這種特殊的身分,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出乎意料之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在捧你,這都聽不出來嗎?」他的笑意更深。
她偷偷抿嘴一笑,故意說:「封武舉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了,昨天還對我冷言冷語,今天的態度全然不同,說出來的話好甜呢。」
「捧你兩句就不可一世了,真是一個被寵壞的女人。」
「不不不,我說了要改的。」她探出車廂,扯住他的衣袖,故作嬌羞荏弱的模樣,眼神夢幻迷茫地睞著他,纖纖柔柔地說。「侵無,你說我好,我真開心,你摸摸我的心,撲通跳個不停。」
封侵無大笑,忍不住回身吻了吻她,笑說:「算了,你當你自己就行了,那種改法真肉麻。」
她眨了眨眼,粲然一笑,匆匆爬出車廂,開心地撲進他懷裏。
他拍拍她的頭,笑著推了她一把,說:「快坐進去,別又讓人認出來了。」
「不會,路上已經少有人家了,沒關係的,我想這樣和你說話。」她任性地倚在他的肩頭,抿嘴一笑說。「今天我很開心,這裏風景又好,我唱段小曲給你聽好嗎?」
「好啊,聽說四大花魁琴棋歌舞樣樣出色,倒要一一領教了。」
「領教之後,你就會明白自己得了一件多棒的寶貝。」
封侵無失聲一笑,她真的低低吟唱了起來,他收起笑容,訝異她的歌聲竟然如此宛轉纏綿,嬌軟動聽,全無平時的驕蠻之氣,他微笑著將她輕輕擁在懷裏,聽她唱著:
「野鳥啼,野鳥啼時時有思。有思春氣桃花發,春氣桃花發滿枝。滿枝鶯雀相呼喚,鶯雀相呼喚岩畔。岩畔花紅似錦屏,花紅似錦屏堪看……」
眼前山色如畫,微風一過,山林間的花木清氣淡淡襲來,一種恬靜的幸福綿密地罩下來。
走了半日,封侵無看見前方煙寵霧鎖,是一座深幽的林子。
他握緊巧巧的手,深吸了口氣說:「前麵那座林子叫黑風林,過了黑風林後就到汴京了。」
「接下來呢?」她執起他的手,帖在頰邊輕輕摩擦。
「先回家見我娘,我想過了,我娘時常進宮陪皇後說話,不知道能不能藉著這種情誼對我們網開一麵。」他柔聲說。
「真的嗎?」巧巧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腦中靈光一閃,欣喜地說:「昭慶寺的菩薩很靈驗,我頭一回去上香求菩薩給我一個好男人,菩薩就讓我遇見了你,我相信菩薩既然成全了我們,也一定會保佑我們。」
「但願如此。」他攬住她的腰,並不如她那樣對之後的日子充滿美好的想像,隻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進入黑風林,林中鬆樹參天,涼爽宜人。
行到晌午,看見道旁有座小茶坊,封侵無便問:「餓了嗎?吃點東西再走。」
「好。」她柔順地,非常滿足安分。
兩人一進茶坊,便點了饅頭、小菜和一壺龍井茶。
巧巧先喝了一杯茶,輕聲說:「這茶不好喝,有點黴味。」
封侵無好奇地啜飲了一口,雖然也覺得有點怪味,並沒有太多心,挑著眉說:「或許是到此喝茶的人不多,把茶葉放壞了,不喜歡喝就別喝,多吃點菜。」
巧巧依言,吃了一口牛肉,眉頭輕輕一皺,又悄聲說:「為什麼連肉的味道都很奇怪,我的舌頭有毛病嗎?」
「說不定是人肉。」封侵無故意開玩笑。
「別嚇我!」她的臉色真的變了。
他笑著吃了幾口牛肉,也覺得味道很不對,正狐疑時,有人掀了簾子走出來,他回身一看,是個極妖嬈的少婦,杏臉桃花,頭上珠翠堆盈,上身綠紗衫,罩不住圓鼓鼓的酥胸,下身紅緞裙,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在封侵無臉上溜了一圈,步履輕盈地移到他身旁的椅子上,逕自坐了下來。
「公子打哪處來?要往哪處去呀?」少婦堆起了一臉的笑,帶著媚氣,嬌滴滴地問道。
封侵無和巧巧同時一愕,還沒來得及反應,少婦春蔥似的右手便朝封侵無臉上摸過去,巧巧驚跳起來,在少婦還沒碰上封侵無時劈手揮開了她,大怒道:「你幹什麼?」
「唷,小姑娘火了,還沒碰到你的男人就氣成這樣,真是沉不住氣。」
「我們醉顏樓的姑娘也沒你這般無恥!」巧巧怒不可遏,大罵。
一聽巧巧洩漏身分,封侵無急忙抓住她,取出碎銀子丟在桌上,回身欲走,巧巧忽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軟倒在他懷裏,昏厥了過去。
封侵無大驚失色,一手抱住巧巧,一手疾伸向少婦,用力叉住少婦的項頸,喝問:「你把她怎麼了?」
少婦呼吸不得,滿臉紫脹,痛苦不堪。
這時,從廚房衝出兩名壯漢,封侵無更要用勁時,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猛然間,腦中猶如電光一閃,他大叫出聲。「蒙汗藥!」
然而為時已晚,他渾身的力氣頓時像被怞空了一樣,再也使不出一點力來,他的手鬆了鬆,少婦立即劇咳了兩聲,大口大口喘氣,兩名壯漢奔土來壓住封侵無,少婦口中忙不迭地大罵。「要死了,來得這麼慢,幹什麼吃的,他要是再晚點發作,我非要死在他手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