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二小姐玉錦在二房三小姐崔鸞房裏呆了一會子,又教著崔鸞描了幾幅繡花樣子,正準備告辭回去,卻見二嬸娘龐氏卻走了進來,隻見她今天穿了件木蘭青的雙繡緞裳,下身是五色錦盤金繡的八幅裙子,頭上插了赤金的簪子,簪頭上鑲著的珠子足有拇指蓋那麼大,通身的雍容華麗,比大夫人金氏還要富貴體麵一些。
玉錦忙躬身給龐氏行禮,卻見龐氏臉上帶著有些詭異的神情,她拉起玉錦的手剛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昨天夜裏聽說前麵院裏走水了,還燒死了兩個丫鬟?嚇得我一夜沒敢睡覺,怎麼好好的就著了火呢!”
玉錦知道這位二嬸娘年紀雖然年近四十卻是最好打扮,人雖然沒有什麼壞心但是脾氣不好嘴巴又碎,自己家裏出了這件大事她是必定要打聽個究竟的,她臉上也露出茫然的神情:“我住的地方離失火的那邊遠,夜裏睡著了也不知道,早上起床後聽丫鬟說才知道這事的!”
龐氏看玉錦的神情確是像不知道什麼的樣子,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失望,“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府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打聽一下。聽說燒死的丫鬟有一個就是上次燙傷你的春曉,那丫鬟雖然做錯了事情,可是也罪不該死啊!”語氣中竟然是隱隱的懷疑春曉的死和玉錦被燙傷的事情有關係。
玉錦心裏咯噔一下,暗想連二嬸娘這樣心思簡單的人都會想到春曉死的並不偶然,別的人還不知道怎麼猜疑這件事情呢!早上聽桑青說了這事之後,她心裏也覺得十分蹊蹺,況且昨日采兒親眼看到春曉被打的昏死過去,和夏荷一起被關進了雜物房裏。夜裏的失火怎麼可能是大夫人所說的那麼簡單,是丫鬟進去找東西蠟燭倒了引起的呢?
崔府雖然人口眾多,可從來沒有過下人意外致死的,更沒有過被家主責罰打死的事情。若是因為浣芸令人打死了春曉,大夫人為了護著親生女兒才故意焚屍,這事倒也是她能做出來的;可是連帶著要活活燒死無罪的夏荷,這可就歹毒的沒有天理了!
雲錦心裏頓時有些沉重起來,早上看父親對那縣官老爺的恭敬,還有春曉家人的倔強強硬,隻怕這事沒有那麼輕易了結,這事雖然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可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話的意思自己也不是不知道的。
龐氏又嘮叨起鋪子裏的生意來,“前天我去了蘇州城一趟,見那邊街上的夫人太太們都時興穿妝金的大紅衣裙,那可是咱們這裏新娘子才上身穿的呢,可是人家城裏人可不管這些,織金妝花的什麼大紅、鐵鏽紅、錦茜紅、銀霓紅的緞料,真是好賣的很;你二叔鋪子裏的紅緞子都出的差不多了,正想著去平望那邊看看,能不能再收收些運到蘇州城裏呢!”
玉錦知道崔昊在蘇州城裏開了一家大綢緞鋪,生意非常好,雖然二叔經常過去盤查,店裏也有掌櫃坐鎮,可是龐氏借口怕掌櫃搞鬼,隔那麼十天半月的便要去蘇州城裏轉一趟,玉錦總覺得與其說二嬸娘是去巡店,還不如說她是借機去城裏散心解悶妥當。
因為龐氏每次回來看到蘇州城裏新興了什麼款式的衣服,便會讓人去鋪子裏取了布料做新衣服穿,她倒也大方,每次都忘不了劉姨娘和崔鸞的那份,但也因為此事,經常和丈夫崔昊吵鬧個不停。這些事崔鸞也都和玉錦說過的。
玉錦帶著笑聽她說著閑話,聽她提到“平望”兩字,心裏不由一動。她昨天雖然去求了父親去將在平望的唐媽媽接回來,可是家裏現在一片慌亂,想來父親也顧不上這些瑣事了,自己也隻能另想法子,若是能跟著二叔的船過去一趟的話…..
“二叔的船何時要去平望?不知道能不能捎幾個人過去?”玉錦忙詢問龐氏,“我的奶娘唐媽媽在平望莊子裏生病了,若是能順便跟著二叔的船過去一趟,父親應該能夠放心了!”
龐氏也是見過唐媽媽的,知道玉錦自幼喪母,和這位唐媽媽一向感情很好,不過她雖然心思簡單,也大略知道唐媽媽那麼大的年紀被派到田莊子裏,肯定是金氏的主意,若是這麼著答應玉錦讓她過去,不知道會不會惹金氏不高興……
一直在旁邊不語的崔鸞看到玉錦臉上的焦急神色,心裏不由得同情起姐姐來,她眼珠一轉對龐氏說道:“唐媽媽最擅長裁剪女紅,上次母親扯回來的衣料一直還沒有裁製,咱們鎮上鋪子裏的裁縫手藝都不行,不如母親和女兒一起趁便也過去一趟,讓唐媽媽抽空給咱們將衣服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