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金遠兩口子的打罵還沒有停止,剛才玉錦使眼色給桑青,讓她和碧枝紅翡先不要出來。若是屋子裏沒有人,那老兩口子說不定就停下來,不會再對著打罵:可是旁邊有人的話,又沒有人上前勸解,兩個打架的人沒有台階下,隻好硬撐著繼續對打對罵。
雖然這種做法有些幼稚,但是作為一個沒有任何權力的一個庶女,她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給唐媽媽出一口惡氣,所以聽了金奕的一番話,玉錦心裏一陣感動,不由抬起頭感激的看了二表哥一眼,那素來明亮的雙眼裏布滿了血絲,眼圈周圍也有了黑影,向來俊朗的臉龐上竟然帶了幾分疲倦。
玉錦暗暗想道:聽二表哥剛才話中的意思,他深知自己雖然是個名義上的主子。可是對於家裏的有些下人卻沒有什麼權力處置。他雖然願意援手,可是玉錦卻覺得心裏十分不舒服。原因隻在於一點:二表哥可是金氏的親娘家侄兒,他和金氏才是骨肉相連的親人呢!
玉錦心裏的那份感激漸漸冷卻了下來,若是沒有金氏在背後撐腰,金遠家的豈敢對唐媽媽如此折辱;那個女人恨她的生母和她至此,連唐媽媽這麼樣的老人家都不放過,若是自己昨天沒有趕過來,隻怕唐媽媽就是死在這裏,自己也未必能及時知道。
金奕也低頭看著玉錦仰視自己的眼睛,清明如水般的盈盈美目裏最初溢滿了感動,那柔柔的眼神讓他心頭一熱,可是不知怎麼回事,那眼神卻又慢慢變得冷然起來,望向自己的目光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冷漠,似乎自己和對方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金奕剛要開口說話,忽然聽到遠處有人輕輕咳了一聲,不由抬頭一看,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不遠處,兩道目光正灼灼的看向自己和玉錦,他壓在心底的那股怒氣又騰的冒了上來。
他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玉錦,不客氣的說道:“李公子不是去吳江縣城有事嗎?我剛才已經吩咐金管家備好了馬車,等會吃過早飯您就可以上路了!”話裏明顯的有了逐客的意味。
李舒玄倒是好整以暇的彈了彈衣袖,“奕弟,我還沒打算現在去吳江縣呢,後院的那位老人家病的那麼重,我雖然醫道不怎麼樣,可是好歹可以幫著配個藥什麼的。剛才那老人家可能有事情要和崔小姐說……”
“唐媽媽要找我嗎?她是不是病情又厲害了?”玉錦聽到李舒玄提到唐媽媽,忙從金奕的身後走了過來,急匆匆的往後院走去,不一會兒便從院子裏消失了。
金奕氣的狠狠瞪了李舒玄一眼,卻在後者眼中看出一絲得意之色,知道李舒玄這是故意過來喊玉錦回去的,不由氣惱的脫口而出:“我錦妹妹才十三歲呢,你若是個正人君子,就別盡想著打她的主意,我原想著你是個明理的讀書人,沒想到卻也是個口是心非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李舒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過後他走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奕弟你這話說的可是有些冒失,令表妹我從未冒犯唐突過,昨日不過替那位老人家診了診脈,這偽君子的帽子怎麼就扣到了我的頭上?況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令表妹又沒有和你定下親事,怎麼我又成了假仁假義的呢?”
金奕心裏一驚,記得昨天這李舒玄在船上喝酒的時候,還說玉錦妹妹鄰牙俐齒,說自己“以後娶了做妻子一定會後悔”這番話,怎麼才過了一個晚上,他的口氣裏似乎有了看上自己錦妹妹的意思?莫非昨晚上自己氣的回房後,他在後院和錦妹妹又有了什麼交集不成?
“這些混話論理都不該亂說,令表妹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孩兒家,你罵我幾句倒是沒什麼,可是落在外人耳中,豈不是讓令表妹落了話柄在人口中?”李舒玄臉色一黯,“昨日我不是都和你說清楚了嗎?以我在家裏的境況,現在是讀書要緊,別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奕弟咱們相交一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該明白,那些打令表妹主意之類的混帳話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
李舒玄說完這番話便向後院走去,金奕站在那裏看著他遠走的高大背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自從聽了浣芸說玉錦喜歡才子的話後,這一路上有意無意中總感覺二表妹對他總是淡淡的,憑著男人的直覺,他隱約覺得李舒玄對錦妹妹也不是一般的關切。剛才他正要和玉錦說些心裏的知心話,李舒玄似乎出現的時機也太巧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