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救人(上)(1 / 2)

李舒玄從孤山回來,半路上又和潘子洵分別送魯采芍和史玉鳳回家。他送魯小姐回到縣官衙門剛要回去,可是沒想到那魯縣令得信後迎了出來,非要拉著他進去喝茶,在魯家耽誤了半天功夫才回到傅府,這時已經到了近四更時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竟然都是玉錦的身影,便索性又一個人來到了恒春巷口這裏,站在桂花樹下遠遠的看著“錦華堂”的招牌發呆,不料正被早起出門的唐媽媽給遇到了!

李舒玄看到唐媽媽出來,忙上前給唐媽媽問好,唐媽媽忙還禮不迭,口中連稱“使不得”,她一向對李舒玄之前的救命之恩心懷感激,此時看他衣衫不整臉色憔悴,不免動了惻隱之心,暗想著若是李公子真的能對小姐情深意切,他們兩人郎才女貌,倒也是般配的一對。唐媽媽既存了這個念頭,所以便勸著玉錦好歹見李舒玄一麵。

玉錦以前雖然對李舒玄搭救唐媽媽之事也存了幾分感激,可是後來因為秦德旺潛進自己的院子欲行不軌,外麵有關自己貞潔被汙的謠言風傳之時,李家卻無故退回了自己的庚帖,讓自己成為了吳江縣的笑柄。玉錦雖然那時並沒有一心想著嫁進李家,可是李家這一舉動未免也有幾分落井下石,她對李家的人自然更視為陌路了!

她聽了唐媽媽的勸解,體諒她是一心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著想。可是在杭州城開鋪子兩年多來,隨著年歲的增長,外麵各式的女子她也見識了一些,心裏自然有了自己的主張。玉錦心裏早立下主意,她未來的夫婿未必是才學一定要有多高,也未必是一定要相貌出眾,那人必要是能愛惜她的品性尊重她的作為,而不僅僅是貪戀她的容貌,若是遇得上這樣的良人,那是自己的幸運;若是一輩子遇不著這樣的人,那隻能怨自己的命不好,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玉錦讓唐媽媽坐下,微紅著臉將自己心裏所想的說給她聽,“我不見他不是因為怨恨以前李家退親的事情,而是覺得現在我早已不是吳江崔家的二小姐,不過是錦華堂的一個生意人,他是前年高中的舉人,日後的前程不可估量,何必讓他低就使他為難,況且咱們在杭州住的好好的,更沒必要再回震澤那個爛泥汙裏去!”她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大宅院裏去勾心鬥角了!

唐媽媽臉色愈加沉重起來,在她看來,二小姐在杭州府不過是權宜之計,等時間久了世人忘了以前的事情,玉錦還是要重回崔府做千金小姐的,否則的話終身大事怎麼辦?總不能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隨便定門親事,然後就草率嫁出去的道理!可是聽二小姐所言根本沒有回去的打算,反而抱定主意要在這裏呆下去,這讓她心裏更加不安起來!

這時桑青返回來,笑嘻嘻的稟報玉錦,“我將二小姐的意思向李公子一說,李公子發了會子呆,便垂頭喪氣的走了,想來是不會再來了!”又看到唐媽媽臉上帶著不高興的神情,心裏大體猜到是怎麼回事,忙笑著拉唐媽媽去她房裏看針線活去了!

李舒玄沒想到玉錦的話說的那麼堅決,心裏頭不由又氣又惱。他蜇轉回傅府,便去找潘子洵準備告辭回吳江縣去。潘子洵在杭州這裏沒有了母親的管束玩的正好,哪裏舍得回吳江,他看到李舒玄一臉的沮喪,又不說什麼原由,眼珠一轉便想出了個主意,下午便借口請李舒玄喝酒,把他拉到了西湖邊上的畫舫裏麵。

西湖邊的畫舫也稱“花船”,上麵住著的都是青樓女子。客人坐花船名曰“遊湖”,實際上不過是尋花問柳罷了。船上有賣唱陪酒的歌女,也有陪宿的娼妓,一切都看客人出的價錢高低而定。潘子洵看李舒玄一臉的鬱悶便拉他到這裏散心,仔細挑了一隻裝飾最豪華的畫舫走了上去,登船劃到湖心附近,潘子洵便要老鴇將最好的姑娘請出來唱個曲兒聽。

那老鴇自是精明透頂,她聽到李舒玄和潘子洵都是蘇州口音,舉止也都是官家公子爺的氣派,便諂笑著說道:“我們這裏剛來了位蘇州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要不請霜兒姑娘過來,給兩位彈個曲子解解悶?”她看潘子洵點頭答應,便忙拍了拍手,從船艙裏間裏走出了一位濃妝豔抹懷抱琵琶的歌女來!

那歌女雖然妝畫得很濃,衣服顏色也極其濃豔,可是行動舉止間卻是十分穩重有理,並不像一般的煙花女子那般輕佻賣弄風情。她行過禮便坐在一旁的圓凳上,輕撥琴弦彈起了曲子,李舒玄一直在悶頭喝酒,連正眼都沒看那女子一眼,聽她彈的正是蘇州的民歌,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卻覺得麵前這姑娘似乎有幾分眼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