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芸氣呼呼的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服侍她的秋如看到浣芸滿麵怒容,慌得忙替她掀開門簾,抬眼又看到自己的婆婆李媽媽跟在後麵進來——她去年嫁給了李大勇,頭發已經梳成了婦人的發式,仍如同以前一樣在浣芸院子裏當差——李媽媽給兒媳婦使了個眼色,便忙緊跟在浣芸身後進了屋子!
李媽媽看浣芸坐在椅子上隻是沉著臉不說話,知道是這位主子還在生夫人的氣,她眼珠轉了幾轉,湊上前笑著說道:“夫人怎麼著也是為了大小姐好,畢竟母女連心嘛!隻是大小姐還要小心提防秦家的那老貨,那老婆子專會調唆是非,她侄子也是個心術不正的,夫人心慈麵軟莫要上了那起小人的當才好!”
浣芸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倒是不惱母親別的,隻是可氣那姓秦的一來,母親便要急著讓她換下你去做管事媽媽,這不是明擺著以後不要我管家嗎?這兩年來我辛辛苦苦維持這一大家人的吃穿用度,母親看不見我的難處,還要巴巴的因為幾件衣服和首飾挑我的不是,這可是真真氣死人!”
浣芸這番話也正說在了李媽媽的痛處,她雙眼一眯射出幾分冷意,“夫人還想著要為大少爺娶朱姨娘的丫鬟紫葉,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說句不好聽的話,哪有兒子娶父親姨娘貼身丫鬟的道理?夫人這是明擺著拉攏大少爺,要他安下心來為崔家出力!大小姐你想想,以後若是大少爺得了勢和朱姨娘聯起手來,這家裏哪裏還能容得下大小姐?”
“所以我說母親就是老糊塗了,才會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浣芸不滿的皺皺眉,“鋪子的年息你幫我存到錢莊裏了嗎?我看家裏窮的很,母親現在也小家子氣起來,以前母親給我作陪嫁的田莊和兩個鋪子隻怕也早晚保不住了!”她去年嫁給金奕的時候,金氏給了她兩個田莊和兩個店鋪做陪嫁,這幾處的年息收入自然都是她自己的私房,不會補貼到公中的賬上去。
“大小姐擔心的極是,我也在想著這事,聽夫人的口氣,隻怕這幾項衣服和首飾支出要大小姐自己掏錢付賬,依老奴的意思,倒不如趁早將那幾個鋪子田莊出手賣了,錢存到錢莊裏去,到那時夫人就是想著收回去也沒辦法了!”李媽媽忙在旁邊獻計道,眼神閃爍著帶著一絲狡黠和冷意。
浣芸皺眉想了想,當初自己嫁給金奕的時候,母親給了自己一萬兩陪嫁銀子和兩個田莊兩個店鋪,這幾處的年息還算不錯,合在一起總共有兩千多兩銀子,是家裏那些產業中入息收入最高的。這些年息銀子都存在了錢莊裏,每年還有利息收入可拿,若是轉了出去,雖然一時可以拿不少銀子,可是以後的年息就沒有了,想想卻是不那麼劃算的來!
李媽媽看浣芸隻是皺眉不再吭聲,臉上顯出幾分失望隨即又笑著問道:“那老奴就依著夫人的意思,將手裏的賬目整理清楚,回頭一並轉給姓秦的老婆子?”心裏盤算著庫房裏有一些底下人孝敬自己的東西,回頭要記著趕緊搬走,不然讓秦老婆子看到的話,就怕又要去夫人那邊學舌可就不好了!
“這個倒是不急!等母親催了再把賬目轉給她就是!”浣芸不耐煩的打斷了李媽媽的話,忽然轉了個話頭問道,“我聽說金遠那兩口子被從平望那邊的莊子裏攆出來了,那莊子不是賣給姓杜的一個外地人了嗎?怎麼現在又成了李家的產業?聽說是錦丫頭現在當家管著那田莊?”
“這個老奴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二小姐的陪嫁丫鬟桑青兩口子都留在了那邊莊子幫忙,桑青嫁的那人聽說叫丁貴,就是李家派來管理田莊的!”李媽媽忙回道,桑青這丫鬟是她當初給自己兒子看上的媳婦,所以她倒是打聽的十分清楚。
浣芸微微點點頭,心裏還是有幾分疑惑。她在杭州的時候也去過玉錦那邊的店鋪,聽那個店夥計小周說,那鋪子都是錦丫頭一個什麼姓施的表哥的本錢,那個施公子她雖然沒有見過,可是聽夥計的口氣似乎也是個很有錢的生意人,買下個田莊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李家一向沒什麼家產,李舒玄又是個庶子,浣芸怎麼也不會相信他會有那麼大的財力將自己家的田莊買下來!
她越想越覺得其中可疑,便喊秋如進來吩咐了幾句,等秋如急匆匆的走出去之後,浣芸抬眼對上李媽媽錯愕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錦丫頭若是想在我麵前弄鬼,那可是打錯了念頭!”她一心盤算著要如何揭開錦丫頭的謊言,卻沒有注意到李媽媽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
紅翡一直拖到晚上掌燈時分,終於生下來一個女孩,守在房門外麵的秦媽媽和秦德旺得知這消息,臉色都變得陰沉起來,尤其是秦德旺那雙小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不顧產婆還在身邊,便開始低聲咒罵起來,“那個賤貨生出來也是個賠錢貨,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腳踹下來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