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接到二哥的信後才知道侄兒果真又回了北京城的金家,可是他這麼撇下女兒算是怎麼一回事?這邊的事情還沒算清楚,金奕卻又納了新姨娘回到家裏,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女兒嗎?金氏拿著信氣得身子微微顫抖,好大一會兒才壓抑住心裏的怒氣,將信遞給躺在床上的崔顯。
崔顯在床上養了半個多月,身子才漸漸康複過來。他年紀雖然不大隻有四十多歲,可是這兩年耽於女色淘虛了身子,再加上家裏事情多鎮日憂勞,身體每況愈下,這次酒後受寒在金氏這邊調理了十多天,眼見金氏對自己的病況悉心照料,崔顯感動之餘也有些愧疚,言辭間對金氏倒是增添了幾分敬重!
他看金氏臉色不好看忙接過信來細看,隻見金克阜在信裏隻是說金奕已經回到了京城裏,為了金家的子嗣著想,金奕新收了以前的一個丫鬟做姨娘,因為明年正值鄉試,所以金奕打算今年在京城裏找學問好的先生溫習功課,到了明年秋天再回到南京考舉人,所以暫且可能就不再回吳江縣了!
崔顯看這信上輕描淡寫的隻字不提浣芸被休的事情,不免也有些生氣,可是金克阜是他的舅兄,當著金氏的麵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輕聲哼了一聲“欺人太甚!”可是當初結這門親事也是金氏力主的,二舅兄當時也是十分勉強,芸兒和金奕小兩口又鬧得水火不容,他做嶽父和姑父的又能怎麼辦呢!
金氏按捺住心裏的怒氣向崔顯說道:“我這個二哥真是糊塗透頂了,奕哥和芸兒才結婚不到一年,就急著讓奕哥收姨娘進門,還說今年也不過來了,那芸兒就在娘家空守著不成?我看奕哥既然不回來,那咱們就將芸兒送到北京去,我就不信二哥二嫂還能容不下親外甥女不成?”
崔顯想了想這未嚐不是個辦法,當初金奕又沒有入贅,隻是因為金氏不舍得浣芸遠嫁,加上金奕在吳江進了學便住在了崔府,如今既然金奕回了自家,浣芸名正言順的回到婆家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吳江到京城千裏迢迢,他自己身子剛好,金氏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送芸兒進京呢!
“這辦法甚好,隻是進京不是件小事,咱們府裏誌兒又走不開,等我打聽一下看有誰進京城辦事的,到那時你們娘兒倆跟著一起去也便當些!”崔顯點點頭向金氏說道,心裏又籌算著浣芸若是到京城裏金家去,她的嫁妝什麼的一同帶去,倒也需要不少人手。崔家這兩年店鋪田莊出手了不少,家裏的下人也拘減了許多,若是一時分出些夥計出去,隻怕家裏和生意上倒是應付不過來了!
金氏和崔顯商量完浣芸的事情,臉上的愁容舒展了幾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崔顯一眼,試探著說道:“綃麟年紀也不小了,咱們崔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依我的意思將他寄養在我的名下,以後大了科舉出仕也好看些,老爺以為如何?”
崔顯老來得子自然對綃麟期望很高,聽了金氏的話倒是點頭答應:“麟兒如今已經兩歲很快就要啟蒙了,夫人想的倒是周到,理應記在你的名下,反正咱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就是崔家的嫡子,我看麟兒聰明伶俐的很,隻怕崔家的門風要靠這小子廣大呢!”崔顯說到這裏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金氏心裏暗自冷哼了一聲,臉上卻是帶了笑容問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過去將綃麟接過來可好?西邊屋裏可以設個暖閣,現在天氣還冷,屋裏就多生幾個火盆子,那個一直伺候他的奶娘就跟過來好了,我這裏的妙姐和如姐都是仔細的,綃麟在這邊….”
崔顯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滯,他看了金氏一眼臉色帶了幾分不自然:“麟兒雖然記在你名下,可還是養在碧竹苑那邊的好,畢竟這兩年是碧枝一直照看他,麟兒若是一下子換了地方隻怕又要生病!”他沉吟了片刻又低頭說道:“過幾日便讓碧枝帶著麟兒過來奉你為生母,我改日給族裏說一聲,族譜上就記在你的名下!”
金氏沒想到崔顯是這個主意,當下心裏頓時一涼,她想著若是將綃麟弄過來養著,一則時間長了自然綃麟就把自己當成了親娘,以後大了若是和自己感情深厚,自己老了也算有個依靠;二則兒子在自己院裏的話,崔顯看在兒子的麵上,也會經常過來,時間久了自然就慢慢疏遠了碧枝那個狐狸精,可是沒想到崔顯隻是利用自己的主母身份讓綃麟有個嫡子的頭銜,他一心裏還是不願拆散碧枝母子,或者說他的心思還是都放在碧枝那個小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