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顯這兩年一直耽於女色,雖然他年紀不到五十,可是府裏接連不斷發生變故,納了碧枝後在房事上心有餘而力不足,便開始偷偷服用以前得的宮裏傳出的秘製丹藥,上次除夕夜又受了寒涼,他雖然一直調養著身體但也落下了病根,這次吃的丹藥又過了量,竟然在和碧枝雲雨之時脫力昏厥過去,等碧枝穿好衣服再喊了下人請大夫來看的時候,崔顯已經雙目緊閉身體僵硬了!
玉錦聽桑青跑來報信說父親病倒,嚇得起身便往外走,施複看她神色慌張,忙讓王乾將馬車準備好,他親自駕車送玉錦主仆回到崔府門前,玉錦來不及多說便要進門,施複忙攔住她:“若是有什麼事情你盡可讓桑青過酒樓這邊找我!”他站在崔府大門外隱約聽到院裏傳來陣陣哭聲,已經覺得崔顯這次恐怕是命在旦夕了!
玉錦慌亂的點點頭便帶著桑青往裏走,守門的下人見到她回來,忙領她到了外書房裏,隻見崔顯直挺挺躺在書房裏的床榻上,身上隻胡亂套著件長衫,赤著腳連鞋襪都沒有穿上,碧枝趴在床邊哭個不停,請來的郎中手足無措的站在門邊,不住的微微搖頭歎氣!
那郎中姓李正是常來府裏診脈的,他見到玉錦進來,臉帶惋惜之色搖了搖頭並不說話。玉錦看他神情知道父親已經過世了,她心裏頓時覺得如針紮了一般難受,眼淚頓時湧了出來,滿心裏不相信父親再也醒不過來這個事實,自己離家不過一兩個時辰,父親又怎麼會突然病故的呢?
玉錦穩下心神,忙向李郎中行禮謝過,又讓崔安先將郎中送了出去,這才打量著跪在床邊痛哭的碧枝,見她衣服雖然穿的還算整齊,可是頭發淩亂的披在腦後,隻是粗粗挽了個髻,又見到父親的衣著不整,那麼中午的事情必然和碧枝有關了,玉錦心裏正在猶豫,如何向碧枝詢問事情的經過,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哭喊,原來是朱姨娘踉踉蹌蹌的闖了進來!
朱姨娘吃過飯正在屋裏午睡,忽然聽到前麵院裏隱約傳來哭聲,她氣惱地邊起床梳洗,邊讓丫鬟去前麵打聽出了什麼事情,聽到紫葉慌慌張張的回來稟報,說老爺在前麵外書房裏昏迷不省人事,朱姨娘嚇得來不及換衣服,便急忙帶著丫鬟跑了過來!
她進門一看崔顯臨死的衣著,又見碧枝披散著頭發伏在一旁哭個不停,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事情經過,猜著崔顯死前定然是和碧枝在床上雲雨過,一時心裏又妒又怒,顧不上玉錦還站在一旁,上前揪住碧枝的頭發便左右開弓扇起耳光來,口中哭著罵道:“都是你這個小娼婦大白天的過來發騷,你害死了老爺,我讓你這個小賤人給老爺償命!”
碧枝正滿心帶愧的哭個不停,沒想到朱姨娘進來先打了自己,她回過神來也反揪住朱姨娘的衣服,哭著說道:“這都是除夕夜的時候,老爺從你那裏出來受涼落下的病根,你怎麼能不講理都怪在我頭上?”
朱姨娘聞言更加忿怒,手上的重量也加了幾分,碧枝豈會束手就斃,倆人撕扯在一起打個不停。玉錦站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忙喊丫鬟婆子上前將倆人分開,斥責她二人道:“父親還在這裏屍骨未寒,你們就在他麵前廝打成這樣,莫非真的以為他老人家在天上看不到嗎?”
朱姨娘和碧枝聽到玉錦這麼一說都住了手,分別撲倒在床邊,哭天喊地大放悲聲。玉錦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不由也用帕子拭淚哭個不停,書房裏頓時哭成一片。站在一旁的管家崔安一看情形不妥,忙在旁邊勸解道:“二小姐您快些想辦法給老爺料理後事吧,讓老爺這麼躺著也不是辦法,要不請二老爺過來幫著主持一下?還有族裏那邊總要派人去報喪的,咱們白布香燭壽材這些都沒有準備呢!”
玉錦聽了崔安的話心裏一驚,兩個姨娘顯見是沒有用的,綃麟是個剛斷奶的孩子,繡綾已經出嫁到了傅家,這些事情也隻能落在自己肩上,她努力想了想唐媽媽以前說過的辦喪事需用的東西,正要吩咐崔安依著老規矩去辦,這時外麵有腳步聲傳來,玉錦抬頭一看,原來是施複大步走了進來。
施複剛才在門外聽到崔府裏一陣哭聲情知不好,崔府裏現在什麼情形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在門外站了片刻,便跟在玉錦後麵也進了府門,守門的小廝眼見二小姐從他馬車上下來,也不敢多問,施複就這麼著進了崔府,一直來到外書房裏麵。
玉錦正在發愁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施複進來不由鬆了口氣,上前喊了一聲:“大表哥!”眼淚便禁不住流了下來,碧枝和朱姨娘聽到有人進來,都停了哭聲看過來,碧枝原來見過施複倒是並不吃驚,隻有朱姨娘上下打量著施複,眼裏閃過幾絲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