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陸歡答應的太輕鬆了,等於算是授人以柄,作為一個醫生,他可以隨便拒絕一個廚師關於廚藝的挑戰,這是不會有人覺得的奇怪的事情。
廚房裏麵老廚師長那些徒弟幸災樂禍看著陸歡,他剛剛說看看的樣子讓他們覺得很不爽,自己師父也許隻是客氣,這個陸歡卻是大刺刺的直接說看看,就這個也活該他解決不了在這裏出這個人。
不管旁邊人是什麼神態,老廚師長一直緊張的看著陸歡,很是期待的分析著他臉上的神色變化,一點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看過陸歡寫的那些菜譜,那些小徒弟們體會不到,他這個做師傅的卻完全可以看得出裏麵貌似簡單的步驟花了多少心思,尤其是重要藥方的保密還有疑惑措施,不是對食材特性還有藥性到了極致的人,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菜譜。
他師父傳下來的這道雪夜無痕,已經困擾了他幾十年,現在終於找到一個可能比自己在廚藝上更有造詣的人,自然不肯錯過請教的機會。
陸歡沉默了約有五分鍾,忽然抬起頭來,有些為難的看著老廚師長。
“不行嗎?”老廚師長緊張的問道。
“我能做出來,但是好像你差一點。”陸歡夾起了一道最簡單的醋溜土豆絲,這道簡單的菜卻是很考驗刀工和火候,所以能看出很多的東西。
“小子,你怎麼說話呢,你知道和你說話的是誰嗎?”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廚師頓時急了,橫眉立目的就要上去抽陸歡。
旁邊有這個衝動的人看似不少,但是全都被旁邊的人攔住了,這些都是老廚師長的徒弟。
“老大,不要對著陸老板大喊大叫!”老廚師長臉一沉。
“師父,這家夥他看不起人……”中年廚師委屈的道。
老廚師長哼道:“不行就是不行,怎麼能叫看不起人,你給我滾下去反省。”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中年廚師雖然早就夠了自立門戶的標準,也曾經在不少大飯店當過廚師長,但是對於自己師父的命令,雖然委屈,卻也隻能灰溜溜的過去。
陸歡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些廚師之間的爭執,看來這小小的廚房裏麵,也和江湖一樣,有著立場不同的衝突,剛剛眾人的反應,就能看出來很多的東西。
見老廚師長等著他的話,陸歡微笑著解釋道:“這菜以石斑魚為主,要求去掉石斑魚本身上的斑點,做到晶瑩剔透的雪白一片,取出上麵的黑點而不能露出裏麵的魚肉,要求的不是材料配比,而是刀功!”
老廚師長點點頭:“我想到了,不過怎麼體現,還沒有請教。”
陸歡道:“你看這句,刀拍魚身以備好藥汁浸泡。藥汁的配備你有,畢竟這是你師父留下來的。但是這句刀拍魚身恐怕一般人沒有理解。”
陸歡回頭問道:“廚房裏麵有石斑魚嗎?”
“有的,有的。”老廚師長連忙道,“那些藥汁我也有配好的,不怕您笑話,我這幾天覺得自己的水平又有進步,著實嚐試了幾次,隻不過全都以失敗告終。”
“我明白了,我已經找到了問題所在。”陸歡在老廚師長的帶領下到了廚房,小徒弟處理好了一條石斑魚,放到了案板上。
“配製的這種藥汁,是為了洗淨析出魚皮上色素用的。不過魚皮甚厚,藥汁不能直接滲透,而久放的話會導致魚肉鮮味迅速下降,所以你師父很聰明的選擇了刀拍魚身的方法。”
陸歡聞了一下那藥汁,就知道自己確實是自己猜想的那個樣子,繼道,“他不是希望用刀刷藥汁,而是以巧勁拍打魚身,以震動使魚皮上的色素細胞出現裂痕,這才能用藥汁進行清洗。這個力度,他是本能的,隻不過你們這些徒弟看著菜譜卻是難以體會。”
陸歡說著,用刀背開始輕拍魚身,他不用眼看,而是側著頭用耳朵去聽,一點一點控製著拍打的力度。
他的手法也很怪,一拍之後用刀側一碾,這才迅速歎氣,好像手裏不是鋼鐵,而是一個橡膠的彈力球一樣。
處理之後,他刷上藥汁,然後過水去衝,笑道:“時間倉促加上是第一次做,所以一開始那部分沒有處理好,不過正好能可以看到這個雪夜無痕的效果。”
陸歡一甩魚身上的水,把處理過的魚放到了案板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