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兄台何出此言?莫不是院裏新請來的大師?不過恕在下眼拙,好像你毛都還沒長齊吧?”一眉清目秀的高俊學員先站了起來,盯著習平就走了過來。
石開忙站起來介紹道:“習師弟,張師弟,這位是王大師的高徒錢千易錢師兄。他可是本輪入穀大賽的頭號種子呢!”
張良心裏咯噔一下,好嘛,這就撞上了一個同‘門’師弟啊!但顯然錢千易並不認識他,這多少讓他頗覺安心點。
“石師弟,好像我沒和你說話吧?”那錢師兄顯然脾氣是比較大的:“怎麼著,這位小兄弟既然對我們禪院的四位掌教恩師作如此批判,想必是頗有高見,不如說來大家聽聽?”
習平示意張良把自己放開,施施然立了起來:“原來是王大師的高徒,失敬失敬,我初來乍到,見之所見,便言之可言,難道潛心禪院這點學風都沒有嗎?”
“理不辯不明,道不論不清,我禪院曆來奉行自由辯論之風,但似你這樣目無尊長的肆意妄言,倒還是從未聽過!”錢千易怒道。
“敢問錢師兄對心學的最終感悟是什麼?”習平不以為意,當著漸漸圍攏的數百之眾淡然問道。
“隨心所欲。”
“何謂隨心所欲?”
“心生有念,身自附之;心生有怨,身自從之;心生有癡,身自浸之;心生有愛,身自迎之;心生有哀,身自順之-;心生有悔,身自縱之------心有所欲,身自達之,謂隨心所欲也!”錢千易朗聲道,偌大的廳堂,隻聽他的餘音震響。
方一說完,滿堂喝彩,就連張良身為錢千易的同宗師兄,也不禁鼓起掌來,因為這般感悟,和幾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啊。
習平也笑著鼓掌,迎著錢千易的目光微笑道:“但若念無所附,怨無所從,癡無所浸,愛無所迎,哀不能順,悔不能縱,諸欲皆不能達,若何?”
“這個.......”錢千易一時間竟然語塞。
滿堂立馬肅靜下來,一個個看天外來客一樣看著習平,張良此刻也若有所思,驚訝地看著他。
習平淡然一笑接著道:“隨心所欲,非一切欲,己所欲,非他所欲,故頗難隨心哉!”
“既如此,何解?”錢千易此刻腦中一片慌亂,隻覺之前讓自己信心滿滿的巍然高山在轟然崩塌,張師傅在自己心目中的偉岸雄姿似乎也模糊了起來。
“其實也容易,調換一下就可以了,所欲-----隨心。”習平解釋道。“隨心所欲,著重點立在了欲上,自然偏離了心法本要。讓欲歸於心,心來支配欲,而不是欲來驅使心,這才應該是王師傅要教你的本意吧!”當然,後麵這一句話卻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也給那個還未謀麵的王大師留了些麵子。
“所欲---隨心?所欲?隨心?........”錢千易若有所得地喃喃自語起來。
張良卻一臉黑線,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犯了癔症般發起呆來。
“說的這麼玄乎,既然王大師的高徒被你說下去了,那也罷了,你對我師尊的不敬又該如何解釋呢?”一個顴骨突兀卻又塌鼻梁的黑瘦學員沉聲喝問道。
“習...習師弟,這是孔上仁孔師兄,是.......”石開低聲介紹道,可是話未說完,就聽習平雙手抱拳爽朗道:“原來是程大師的高徒孔師兄,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