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懸 背後有鬼(1 / 3)

楔子

到底什麼是恐怖?什麼樣的事情才算的上是恐怖事件?

其實,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每個人對於恐怖的理解都不盡相同。我不想僅憑我個人的經曆和看法,而像當今某些著名暢銷作家一樣,貌似智者一般,寫兩篇心理疾病的文章,給“恐怖”下一個嘩眾取寵的定義。

當然,我也絕不讚成,恐怖僅僅局限在傳統意義裏的那些所謂靈異和鬼怪事件上。然而,世上真的有靈異存在嗎?

這就好像要回答UFO是否存在一樣,盡管土耳其人已經確切的拍到了飛碟,甚至拍攝到的錄像裏還有UFO駕駛員的身影。但有關部門還是宣稱,錄像雖然排除了特效製作的可能,可還是不足以證明UFO的真實性。

如果證據不能證明真理,那真理需要通過什麼來證明呢?

作為“口述恐怖親曆”的編輯,我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閱讀海量的讀者來信和投稿,從這些真真假假的“親曆”故事中,篩選出具有真實性、恐怖性和可讀性的故事出來。然後,針對這些故事進行調查核實,最後整理成文。

其實,我手頭的這篇來稿,憑我的經驗可信性並不大。據這個鄭州叫張勇的人說,他家的湯勺會自己歡蹦亂跳地在地上到處跑;洗衣機在一夜之間,將家裏所有能找到的衣物全部洗了一遍。並且,在斷開網絡連接的情況下,他竟然跟自己的電腦聊起QQ來,他的電腦是女的。

反正還有幾個鄭州地區的“待采用”來稿需要調查,我決定去一趟鄭州,順便也采訪一下這個張勇,了解故事的具體情況。然而,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鄭州之行最後竟然會演變成了一段驚魂之旅。

做一家知名雜誌社編輯的好處之一,就是能認識各個階層的人,路子廣。所以,我隻打了一通電話,就弄到了一張北京至鄭州的D133次列車的車票。

“和諧號”動車組的車內寬敞明亮,坐這種新型超特快列車,比坐飛機還要舒服。現在雖然不是旅遊黃金季節,坐車的人也不少。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包,我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這689公裏,5個多小時的旅途,足夠讓我好好睡上一覺了。

我雙手抱胸,閉上眼睛打著盹。聽著來來往往的旅客在身邊川流不息,我睡意全無。忽然感到身邊似乎有人在找座,心裏莫名地湧起一陣忐忑,伴著一絲陰冷的寒意。現在正值盛夏,車內雖然有空調,但也不應該有這樣的習習陰風,令人有些膽顫的感覺。我趕緊睜開了眼睛,眼前一高一矮立著兩人,年紀都不大,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另一個是大概才八九歲的男孩。男孩手裏舉著一根碩大的雪糕,正在津津有味地舔。他舌頭將大雪糕往外一推一推,我扭頭看時,雪糕幾乎碰到我的臉。

年輕人見我醒了,忙指著裏邊的座位說:“對不起,我們有一個座是在裏邊的。”

我笑笑,準備起身:“哦?沒關係,進來吧。”

年輕人趕緊又說:“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換個座?我弟弟比較好動,怕坐在裏麵打攪了你。”

聽他的說話,分明是個受過很好教育的人。我又笑笑,點了點頭:“沒事、沒事,我坐哪都一樣。”將屁股往裏挪了進去,騰出外麵的座來。

趁著他們安頓的功夫,我悄悄在一旁打量起他們。這個年輕人雖算不上英俊,但結實而白淨,看上去沒受過什麼艱苦,家境不差。而這個小男孩,卻似乎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大大的頭,瘦弱的身軀,如果換上一身破爛衣服,在街邊遇到他,準以為是個流浪兒。可剛才年輕人明明說是他弟弟,他倆如此懸殊的模樣,令我不禁很好奇起來。

列車平穩而快速的啟動,每個人都各就各位坐好了。可能是由於職業的原因,我的目光在他倆臉上,來來回回地穿梭起來,尋找著寒暄的機會。

年輕人的目光跟我的目光一碰,他立刻略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問道:“你也是去鄭州吧?一個人啊,是出差嗎?您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我將手臂支在了麵前的小桌上,向前微微湊了湊:“是啊,我是個雜誌社的編輯,去趟鄭州做些采訪。你們倆是……”

他眼光忽然閃亮起來:“哦?你是編輯呀?你們是什麼雜誌?我看過嗎?”他並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突然反倒對我感起了興趣。

“《驚悚e族》看過嗎?它就是我們雜誌社出版的,我負責‘口述恐怖親曆’這個欄目。雜誌麵向全國發行,在北京各大書店和報攤都有得賣。”

“是嘛?!我很早以前看過幾期,很有意思的,講的都是恐怖故事和奇聞異事。後來上大學功課緊張,就沒買了。‘口述恐怖親曆’?新開的欄目嗎?講什麼的?”

“是啊,才開沒幾年。主要介紹的是現實生活中,人們親身經曆的一些恐怖故事。怎麼,你對這些有興趣嗎?”

年輕人身子往前挪了挪,手臂也支到了小桌上,全神貫注很地望著我:“那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怪這種東西呢?”

這個問題倒真難倒了我,我想想說道:“這要看你怎麼去看待這個世上的一些未知事物了。一般來講,我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怪這種東西……”

“是啊、是啊!”沒等我說完,年輕人打斷了我的話,“其實很多所謂鬼怪的事,都是人們自己心理作祟。許多奇怪的事情,就怕你串起來琢磨。這樣一來,往往簡單的事情就複雜了,甚至很神秘了。”

他似乎很有心得的樣子,我忽然很想知道他在這方麵的“親曆”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難道你有這方麵的經曆?”

他臉上露出了一種滿足的笑,他手一指正在一旁舔著雪糕的弟弟,說道:“你信不信,我弟弟就是一個小孩‘鬼’!”

“哦?”我不解地望了望他倆。

年輕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叫周濤,就讀於城市大學生物係。

那天,我忙活了一上午畢業論文的事,差點誤了午飯時間。我匆匆往第五食堂趕,希望還能有些“殘羹剩飯”留下。這時已經是初夏時分了,食堂兩旁的法國梧桐樹,已經開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知了聲。

我一頭大汗地推開食堂的玻璃大門,徑直就往門邊的儲物櫃,去取飯盒。熙熙攘攘的第五食堂裏,打飯窗口已沒什麼人在排隊了。不少同學已經吃完,有的在水池邊洗飯盒,有的吃完將托盤往桌上一推,起身紛紛往外走。

鎖好儲物櫃的門,我剛一轉身,就見到室友李暉,正拎著連青菜葉都沒涮掉的不鏽鋼飯盒走過來。

“咦,怎麼這麼晚?”

“畢業論文。”

“嗬嗬,今天怎麼不出去吃,帶著你小弟來食堂吃飯嗎?這麼省?”

“什麼小弟?放什麼屁呢。”

“剛才跟在你身後進來的那個小孩,不是你弟嗎?人呢?”李暉伸長脖子四處找起來。

“你夢遊吧?說什麼胡話!我什麼時候有弟了,扯什麼淡。”

我不理他,往打飯窗口走去。

“剛才明明……不可能呀?”身後李暉自言自語般的聲音漸漸淡去。

我找個稍微還算幹淨點的桌邊坐下,正準備吃,忽然手機響了,是女友劉曉明打來的。

“我在吃飯呢……剛搞完……明天?有課,要去趟化學實驗室。什麼?選修我也得過呀!行了,不是不想你。這幾天正鬱悶著呢。好了好了,過兩天我就有空了。不說了啊,吃飯呢。你吃了沒?……”

吃完飯,我又去圖書館泡了一下午,搞了些論文複印和答辯準備之類的東西。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晚飯看來隻能是泡麵了。

剛進門,就聽見屋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室友們不知又在八卦些什麼校園新聞。

“我你回來了,正好,你最近有沒有發現李暉,是不是有些什麼異樣舉動?”小強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

“沒有,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呀?李暉出事了!送校醫院,現在還沒回來。”

“哦?出什麼事了?”我收拾好床頭的資料,轉過頭問。

“你說這事怪不怪,今晚我們去澡堂洗澡。本來李暉說有事不去,可走的時候,他又突然改變主意,硬要跟著去。”

“這有什麼奇怪了?”

“你別急聽我說完呀。洗澡的時候,他那個花灑弄了半天,怎麼也不出熱水。你知道,他這個怪人一年四季都洗熱水的了。我們洗得正歡,不愛搭理他,忽然他大叫了起來。我們扭頭一看,不知怎麼的,他那花灑裏一個勁地隻往外冒熱水,煙霧滾滾的。他蹦著跳著去關水,可怎麼也關不上,關上了還是一個勁冒熱水,那水足有一百好幾十度!”

“太誇張了吧,說不定水龍頭開關壞了也不一定。那破澡堂,我也常遇著這事。”

“絕對不是!他估計都三度燙傷了。這還不算,我們趕緊扶著他,裹了條毛巾就要去校醫院。出了門,他甩開我們要自己去。走在半道上,忽然摔了個跟頭。你說,校道上怎麼就無緣無故多了塊肥皂?那麼多人,怎麼又無緣無故被他踩到?無緣無故偏在這個時候?你說他是不是撞鬼了?!”

“少扯淡!巧合罷了。哪有什麼鬼!你整天上網,盡看些無聊的鬼故事,我看你是撞鬼了。”

“不信拉倒,反正就是不正常,我們正議論這事呢。最近他很有點反常。”

這倒是提醒了我,中午在食堂的時候,李暉的舉止似乎是有些異樣。但我還是堅信,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事情就怕你串起來瞎想,弄到最後是自己嚇自己。俗話說,鬼由心生。這世界哪有什麼鬼?

最後,醫院結果證明燙傷隻是小問題,李暉因為摔跤的時候撞傷了頭,怕會造成輕微腦震蕩,留院查看,一夜沒回來。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趕去化學實驗樓上期末總結課。實驗大樓今年又重新裝修了一次,頗有些現代氣息,到處采用的都是不鏽鋼和玻璃之類的鏡麵材料,顯得潔淨、敞亮。潔白的牆壁,穿著白大褂——實驗室專用外套的師生們來來往往,給人一種仿佛到了某個大型醫院的感覺。

據說這裏在二戰時期,曾經是日本人的一個秘密化學試驗基地,傳說他們專門找來附近的村民做活體解剖,甚至還有許多是嬰兒。解放後,這裏劃歸大學所有。作為文物,這五層實驗樓被保留下來,外牆依舊保留著歐式建築古舊的,但內部卻裝修翻新得早已不是原來模樣。

我換好衣服,來到第五試驗室的時候,推開玻璃門,我發現自己似乎還是來得稍微有點晚了,同學們早到了。

張教授正忙活著做著上課準備,我輕輕地、手腳麻利地去找自己的地方。張教授還是看到了我,側臉甩過一句話:“實驗室重地,你怎麼還帶著個孩子來?不知道學校規定嗎?”

我一愣,突然感到頭皮一陣發涼,不由自主前後左右地查看了一番,同學們這時也都扭過頭來,望著我。

張教授奇怪地眼神定睛看了看我:“哦,可能是我眼花了。沒事了,人到齊我們就開始吧。今天,我們對這學期的教學內容做個總結……”

我接下來的課上得迷迷糊糊的,老是心不在焉。好歹將考試複習的要點記了下來,想著回去再慢慢消化吧。反正是選修課,及格能過就行。

回宿舍的時候,我看見李暉已經腦袋上纏著個紗布出院了。室友們的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了CS和網絡小說上,沒人再提李暉的事。倒是李暉經過這次事件後,顯得有些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