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從陳顯家裏傳來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王嬸抿著嘴唇,朝陳顯做了個古怪的表情。
陳顯不明所以,剛想詢問到底是什麼情況,下一秒,鐵門後的那扇木門被打開了。
昏暗的房間被陽光撕開一道縫隙,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撲麵而來,順著那道縫隙陳顯看到了地上的狼藉,橫七豎八的椅子,摔得粉碎的玻璃杯,要不是認出了自己從湖北帶回的涼椅,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都不敢確定這是他家。
就算是租房,也沒理由把別人的房子弄成這樣吧,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陳顯難得有些冒火地看向躲在門板的男孩,一瞬間,他火氣消了大半。
雖然那人隻露出了半張臉,那也是半張清秀姣好的麵容,讓陳顯息怒的原因是這人長了雙漂亮的眼睛,眼神卻呆滯無神,完全不能聚焦,盲人?
“什麼人?”男孩開口質問,他側著身子,雙手緊緊摳著門板,沒有打算將鐵門打開,全身緊繃,警惕得像是隻受驚的貓。
王嬸扇了扇麵前的空氣,有些嫌棄,小聲跟陳顯說道:“就是租給了他。”
估計是王嬸的話刺激到了男孩,男孩的腮幫子繃緊,呼吸都變得沉重了不少。
陳顯腦子裏亂糟糟的,想問又不知道該從哪兒問,還是王嬸提醒了他一句,“你回來沒給你媳婦提前打電話嗎?”
因為江上沒信號,每回都得等靠岸下貨的時候去岸上打電話,而且人在外地,漫遊費又貴,不能老電話,這樣算起來,上一次跟薑英打電話還是在兩個月前,那個時候她也沒有提過要換房子,更沒提過要把房子租出去啊。
“你要不先給你媳婦打個電話。”
陳顯回過神,從兜裏掏出了小靈通,他飛快撥通了那個名叫“媳婦”的備注,電話裏麵機械的女聲卻是如此的冰冷。
見陳顯表情凝重,王嬸好奇道:“怎麼?打不通?”
確實打不通,薑英關機了。
“沒什麼事我關門了。”男孩作勢就要將門關上。
陳顯連忙阻止,“等等,我媳婦把房子租給你的時候,有沒有交代過其他的?”
男孩似乎是感覺到了陳顯的靠近,他警惕心很重,表情肉眼可見的猙獰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個度,“走開!別過來!”
突如其來地暴怒,讓陳顯和王嬸麵麵相覷,眼看著男孩關上門,也沒來得及去阻止。
王嬸伸長了脖子往玻璃窗裏張望,轉頭又跟陳顯抱怨,“你剛剛看到了吧?這小孩脾氣古怪得很,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的,現在日頭這麼大,有時候我家都能聞到味兒了,先前還是跟他爸住一塊兒,有人收拾,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著,沒看到他爸的人影,家裏的衛生也不管了,你回頭說說薑英,怎麼能把房子租給這種人呢。”
烈日當空,陳顯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他腦袋昏昏沉沉,像是中暑的前兆,他提起上的東西,搖搖晃晃地往樓下走去。
王嬸追在他身後,一個勁兒地追問:“陳顯,薑英的電話你是不是沒打通啊?”
樓下乘涼的人聽到八卦也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陳顯現在亂成了一鍋粥,沒工夫應付別的,不顧旁人的議論,硬著頭皮走出了宿舍大院。
有人還在小聲詢問王嬸,“什麼情況?薑英不是把房子租出去了嗎?”
王嬸癟癟嘴,“誰知道呢,看這樣子陳顯都不知道租房子這事,薑英還說什麼他們要買商品房,人都聯係不上。”
好事者聽得眼睛都亮了起來,“薑英不會跟人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