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水寨嘍囉湊趣笑道:“隻可惜毛有點密,最好先燙一下。”
宗朝渾身一顫。這幫蠻子怎麼比他女真人還野蠻?
一眾嘍囉壓著他跪下。他怒吼掙紮, 按下去又起來,直到力竭, 隻能直挺挺的跪在淺水泥灘之上,仰頭看著阮曉露——就差那麼一點,兩個人的境況險些交換, 該跪的就是她!
接著,目光掃過李俊、阮小七、威猛兄弟……一個個南國英豪, 相貌神態各異,因久戰而麵帶倦容,然而眼底都燃著同樣的殺意。⊙思⊙兔⊙在⊙線⊙閱⊙讀⊙
但宗朝並不懼怕。女真人自古以征戰為生,兵敗被俘也是家常便飯。他們也並非總是殘忍嗜殺。對於身價優渥的俘虜,女真人視為奇貨可居,好吃好喝養著,等對方部族來付贖金。
如今不巧落入蠻子之手,雖然丟臉,但並非萬事皆休。就算她獅子大開口,大皇帝為了自己兒子,也不會舍不得這點金銀。不過,回國之後,應 該依舊會受罰。失寵、降職、甚至圈禁……如何才能東山再起呢……
他還在胡思亂想,就聽童威童猛對周圍人眾道:“那麼囉嗦做甚!他領兵殺我兄弟,殺我鄉親百姓,咱們該為民除害,拿他祭海!”
“饒不得!”一群人如雷般大喝,“殺了!殺了!”
宗朝一瞬間惱怒,奮力站起身,盯著阮曉露,叫道:“昔日在遼東,吾與汝等行事多便,為汝等引薦我皇,為爾等謀得錢財萬貫。今上有令,命吾領兵出征,吾為忠臣孝子,不得不從……”
阮小七嘻嘻笑道:“說的什麼之乎者也,俺聽不懂。”
宗朝壓下火氣,放低身段,朝阮曉露深深一揖,明示:“古有關雲長義釋曹操,爾等皆為江湖豪傑,理應英雄相惜,何以如此狹隘?吾為金國貴胄,若將我送回大金,吾必厚報之!”
阮曉露看著宗朝那烏黑的頭頂,臉上掛著冷笑。宗朝的乞憐之語,旁人聽著可能嫌煩,她卻寧願多聽幾句。
忽然想起當時答裏孛對自己說過的話——眾生係於一念,自己一句話,能讓人活,能讓人死——這當閻王的感覺的確很好。
她盡量驅逐這種不請自來的膨脹感,餘光掃過周圍的戰友,權衡了好一陣,才冷漠地道:“你說你是女真貴人,騙誰?我們這幾日看得清楚,你們明明是掠奪成性、為害江湖的海盜,休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側首,看李俊:“海盜侵擾鹽幫,也不是第一次,對吧?”
李俊會意,配合笑道:“可不是。他自抬身價,說是什麼大金貴胄,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我跟女真人做過買賣,他們雖然能言善辯,但肚裏毫無墨水,可不曉得什麼關羽曹操的典故。”
宗朝大駭,踉蹌一步,喊道:“汝不識我?我乃完顏宗朝,大金國七皇子是也!是烏烈……是灰菜、灰菜……”
他全身衣物盡失,隻有頸間皮繩掛著一枚碩大的虎牙。他用力揪下。
“此物、此物為吾十三歲時初次圍獵所獲,宮中人人識得,汝可將其送還……”
阮曉露一把奪過,略看一看,隨手一丟。淡淡的冷光消失在海水裏。
“血債血償。人命不能討價還價。”
她淡淡道:“七哥,我累了,你來吧。”
阮小七白她一眼:“不早說,讓這廝受二茬罪。”
蓼葉刀輕輕勒過,宗朝圓睜大眼,慢慢躺入海水裏。
其餘幾個被俘的各級將領,觀其言行舉止,都是金國的大小人物。有皇親國戚,有重臣子侄,也有功勳戰將……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