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裏西亞同情地說:「你人明明這麼好,卻硬要裝成冷酷無情的審判騎士,還要整天拷打罪犯,對你來說一定很難受吧?」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雷瑟感覺自己回溫了,才那一瞬,他都以為心髒要凍結了。

難受嗎?他沉默良久,不該說難受,因為這是自己選的路,然而,現在隻是他和格裏西亞私下的聊天而已。

「嗯。」

承認後,雷瑟竟感覺輕鬆不少。

真的,特別難受。

「我好像也幫不了你什麼。」格裏西亞苦著臉說:「我是很想幫你打犯人啦,但夏佐老師應該會先打死我,然後我老師會把我復活再打死一次。」

雷瑟笑了出來。

笑聲輕得幾不可聞,但格裏西亞聽見了。

「雷瑟,以後要是又難受了,就要記得我還在廁所等你,所以要早點結束,不能讓我等太久,不然我會生氣的。」

說完,他等了很久才等到雷瑟的回應。

「好,我一定記得。」

格裏西亞鬆了口氣,笑說:「如果你還記得帶藍莓派來,那就更好啦!」

「好。」

「⋯⋯我就說說而已,雷瑟你人是真的好!當初怎不去選綠葉騎士?不過草莓也是個好人,你當時要是選綠葉,把他刷掉就不好了,而且其他甄選審判騎士的人選看起來都好欠揍啊,我才不要他們當我的審判騎士⋯⋯」

雷瑟聽著格裏西亞的碎念,直到最後一絲陽光消逝,兩人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格裏西亞說到一半的話也戛然而止。

黑暗中,兩人笑出聲。

***

「罪證確鑿,判處死刑,即刻執行!」

審訊台上,雷瑟身披黑袍,一錘定音。

夏佐站在一旁,全程沒有參與,一句話都沒說,看著自己的學生判下他第一個死刑。

但在事前,夏佐早將此案查得清清楚楚,不存在誤判的可能性,這才讓雷瑟著手處理。

這也是審判騎士的慣例,都說是第一次放手讓學生去判重刑,但沒有哪一任真的放手,就算夏佐再怎能放心雷瑟,在首次判重刑這件事上,都不可能真的放手。

事前查得清清楚楚,審訊過程不發一語,這是審判騎士對待學生的慣例。

雷瑟看著瘋狂大罵的犯人,隻是冷喝:「拖走!」

兩旁的聖士將立刻上前將罪犯帶走。

雷瑟差點看向老師,下意識想尋求對錯,但他忍住了,目不斜視地走下審訊台,跟在聖騎士身後,押送犯人去刑場。

今天都不能向老師尋求協助。

囚車押送死刑犯前去場,往常,人們會對罪大惡極的犯人扔去各種東西發洩憤怒,但此刻,整條街道上人都屏住氣息不敢動彈。

因爲今天竟是由一整隊黑袍聖騎士押送死刑囚。

最前方的人是雷瑟,他身披審判騎士的黑袍,騎馬領著整支隊伍,冷肅的神情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年齡。

人們鴉雀無聲,帶著驚懼的神情認識下一任審判騎士。

到了刑場,雷瑟一眼不眨地看著罪犯從囚車被抓出,拖上刑台。

這名罪犯死性不改,一直以來都是滿嘴汙言穢語,就算被判死刑也是用大罵回應,如今真正麵對死刑卻嚇得腿軟,被兩旁的聖騎士托著才能勉強保持站立,脖子被套上繩圈,他哭得涕淚縱橫,隨後頭又被套上麻袋,再看不見恐懼的表情。

台上的聖騎士看向雷瑟,等待指令。

「行刑!」

雷瑟一聲令下,看著犯人腳下的木板被抽走,瞬間下落,被繩索勒住脖子,在半空中舞動手腳掙紮,最終毫無聲息。

雷瑟一眼不眨地看著這一幕。

夏佐站在學生身後,雖然看不見雷瑟神色,但他心中仍是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