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將最後一口飯吃了,放下碗筷,又問:“洪災的事情報了上去,陛下是個什麼反應呢?”
“哦,這個,前日已經議定了,說是您同六皇子都有功,等杭州也捋順了,回京後巡鹽連同賑災的功績一並進行封賞。”
想到什麼,柳七欲言又止。
岑硯掠了他一眼:“說。”
柳七吞咽了下,低低道:“探子說陛下期間還提起了世子,道主子回京後,一定要見見小世子。”
岑硯不說話了。
莊冬卿也敏銳地感覺到了些什麼,凝著岑硯。
岑硯揮了揮手,柳七乖覺,下去了。
等柳七出了門,莊冬卿才出聲,“有什麼不對嗎?”
岑硯垂目:“也沒有,道義上我是在陛下跟前長大的,我有了後,岑安理應該帶到他麵前看看的。”
長輩要見晚輩,沒什麼好說的。
就是……
岑硯輕聲:“近來朝堂的動向太多了。”
“如果陛下真的身體康健,那就算扶持八皇子,也能牢牢把住局麵,我就怕……”
就怕盛武帝已經失去了對局勢的全然把控,老三和老四這兩年已經在上京紮根太深,一旦打破兩虎相爭的局麵,鬧不好就又是一出兵變。
說到此處,岑硯又擰了下眉,“所以李卓為什麼會這個時候出來?”
這不合理。
莊冬卿小聲:“巡鹽的銀子?”
鹽務稅收豐厚,沾手的官員門,幾乎各個賺得盆滿缽滿,裏麵大有利可圖。
若是早前說李卓是為了收服江南的巨賈,博得錢財圖謀大業,是說得通的,但現在……現在瞧著上京的局勢,已然過了徐徐圖之的階段,頗有些像一觸即發,一招定生死的關頭了……
岑硯搖了搖頭,“不像,不過再看看吧。”
“真的假不了,想幹什麼,總是會露出馬腳的。”
說完,將這些又拋下了,回到李卓的事情上。
岑硯笑問:“不想被李卓看出來?”
莊冬卿:“你……笑得很不懷好意……”
岑硯單手撐著下頜,玩味道:“卿卿真聰明,這都看得出來。”
莊冬卿:“……”
對莊冬卿勾了勾手指。
莊冬卿猶豫一瞬,到底將頭湊了過去,附耳幾句,莊冬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瞧著岑硯。
岑硯老神在在,“別不信。”
“你試試就知道了。”
莊冬卿更混亂了,這是,可以試的嗎?
岑硯讀懂了他的眼神,自信笑道:“當然。”
*
吃個飯的功夫,李央和李卓跟著都收到了今年八皇子祭祖的消息。
李央那邊門客也嗅到了不同。
奈何最初的計劃便是徐徐圖之,眼下已有兩年沒回京,他們算是鞭長莫及。
隻能靜觀其變。
換到李卓那邊,李卓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一個。
雖然已經有了些預料,但不妨礙他發瘋,摔了好些東西,李卓出了氣,才安靜下來。
扇柄敲在手心,幕僚皆是不敢說話。
半晌,李卓長吐一口濁氣,自言自語道,“沒事,反正我也不在京城,還能糊弄過去,這樣打老四的臉,我就不信老四不反擊。”
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大逆不道道:“萬歲萬歲,喊多了,還真以為能長生不死嗎?”
臨近的幕僚耳聞隻言片語,嘩啦啦跪了一地。
李卓也不喊起。
自我調節了會兒,嘴角又扯出個笑容來,“還是去看看岑硯是怎麼回事吧。”
但事情並不如李卓的意。
抱著戲謔看樂子的心態,想瞧瞧莊冬卿還能怎麼躲,到了下午,岑硯不趕他了,這兩人的相處又讓李卓困惑了。
岑硯握著莊冬卿的手臂同行。
說親昵,也沒握手,隔著衣服握著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