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很碎。
不過莊冬卿聽懂了,講的是老王爺病重,岑硯回封地繼承爵位的事。
剛開始,莊冬卿記得是盛武帝不放人,後來派了人查看,發現老王爺是真的不行了,封地無繼承人定要亂套,這才將岑硯放離了上京。
一路快馬加鞭,可惜還是沒趕上老王爺最後一麵。
這應當是岑硯心底的一樁遺憾。
岑硯:“當時我就想,我不會再經曆那些了。”
老王爺一走,王府便算是散了。
岑硯見老王妃和陶太妃實在是不對付,一個看不慣另一個,另一個卻隻想安安靜靜過日子,與其拘在王府互相折磨,不如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於是由他做主,將兩人分了府。
分府的那日,他還在外打仗,收服意圖趁亂叛出的部族。
那天完,他心中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大概是,雖然他回了心心念念的封地。
卻回不到過去,他認知中的家了。
岑硯:“我很喜歡我們的家。”
“沒有辦法想象你和岑安不在的樣子。”
救到人回府的路上,莊冬卿問岑硯生氣沒有。
沒有的。
那天得知消息的時候,一瞬間,他想過很多種情況,知道莊冬卿已經選擇了他能想到的最優解,岑安跟他回來是最好的,莊冬卿是大人,被“山匪”捉住,不論如何,靈活程度都要比兩歲的小娃高。
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場麵。
完全不是。
或許忙於謀劃,又或許太過突然,回府之後,他一度對莊冬卿的作為都沒有產生過任何的念頭。
他好像無法去思考這件事。
但不代表他沒有情緒。
不代表他能接受這種局麵。
萬幸。
隻能說是萬幸。
他未曾貿然公開過自己與莊冬卿的關係。
雖然李卓試探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揭示的念頭,但也隻是一閃而過便作罷。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是感激的。
但仍舊對未來不確定。
行軍打仗的人,對“偶然”情況的發生與其殺傷力,最是清楚不過。
萬一莊冬卿因為身份的無關緊要被折辱刑訊怎麼辦?
萬一山上的人為了保密,隻留李央活口怎麼辦?
萬一……
太多太多的意外,轉瞬間就能發生……
閑下來的時候,他腦子裏就控製不住地冒出這些,所以他隻能讓自己忙碌起來。
真奇怪,
以前他並不理解這種杞人憂天,
等輪到了自己,才真正意識到,不過是關心則亂的道理。
但他不想再體會了。
岑硯隔著薄衫,親了親莊冬卿肩頭,忽而道:“如果,我隻是說如果,卿卿,如果我不再是你眼中的好人,你會對我很失望嗎?”
幾乎這句話一脫口,莊冬卿心內的猜測便得到了印證。
岑硯要下場了。
而且是主動地去參與促成皇位的爭奪。
也對,原文故事線裏,他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出手的。
甚至對比起來,現在他才有這個念頭,較原劇情已經算是很晚的了。
莊冬卿張嘴,但是喉頭發幹。
心跳加快。
片刻後,輕聲問道:“你想好了嗎?”
得到意外的回答,岑硯:“還沒有,正在考慮,有這個傾向。”
岑硯終於從他肩膀上抬起了頭來,兩個人距離很近,四目相對,呼吸糾纏,任何麵部微小的表情,在這個距離下都無所遁形。
他們雙方現在是全然坦誠的。
摸了摸莊冬卿的臉頰,岑硯歎了口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我不再‘好’了,你會失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