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1 / 3)

唇上輕微磨了磨,嗓音沾染笑意:“怎麼會,迢迢沒聽外麵的人傳言嗎?定王殿下銅筋鐵骨。”

人都是血肉做的,哪有人會是銅筋鐵骨的。

都到這個時候了,蕭弄還跟他開玩笑,哄著他安慰他。

鍾宴笙眼眶酸澀發熱,溫熱的淚水順著眼角滑下,忍著沒有哭出聲,隻是努力抬頭,伸出舌尖,小貓兒似的在蕭弄發幹的唇上舔了舔:“嗯,世上沒有能難倒定王殿下的事。”

蕭弄含笑:“這麼乖啊,迢迢。”

鍾宴笙不悅地抿抿唇:“我一直很乖。”

他怕蕭弄會昏過去,就醒不過來了,拉著蕭弄說話:“漠北的情況怎麼樣了?你是什麼時候趕過來的?”

蕭弄隔了會兒,才回道:“剩下的交給你姑母沒問題,十日前就收到消息了,繞路趕回來慢了點,讓你等久了。”

鍾宴笙使勁搖頭:“你來得很及時了,哥哥。”

冬日裏冷極了,為了輕便行事,鍾宴笙出來時穿得不厚,此時躺在地上,寒意順著衣袍浸過來,絲絲縷縷地順著骨頭滲透。

隔了會兒,他小聲問:“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蕭弄似乎笑了一下:“當然會。”

鍾宴笙又嘀嘀咕咕:“我們認識得太晚了,哥哥。”

“誰說的。”蕭弄對他的每句話都有回應,“你在娘胎裏我就認識你了。”

鍾宴笙:“……是嗎,可是我聽王伯說,你那時候跟你爹撒潑打滾、離家出走,一定要解除婚約。”

“王伯老糊塗了。”蕭弄語氣平靜,“別聽他的。”

鍾宴笙“哦”了聲。

周遭好像越來越冷了,鍾宴笙禁不住發起抖來,努力跟蕭弄說了會兒話後,神智控製不住地模糊起來。

雖然這截地道不深,但他和蕭弄好像不太能堅持到其他人把他們挖出去了。

他要跟蕭弄一起被埋在這下麵了嗎?

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在這樣黑暗冰冷的地方會很害怕,可是蕭弄跟他在一起,他就沒那麼怕了。

若是和蕭弄長眠在一起……也挺好的。

他迷迷糊糊的,呼吸漸漸微弱,沒多久,頸子上突然一痛,蕭弄不輕不重地咬了他一口,聲音發啞,帶著一絲壓不住的慌意:“迢迢,別睡。”

鍾宴笙含糊地唔了聲,抬手想去摸蕭弄的臉,黑暗中沒摸索對方向,碰到蕭弄的脖子,勾到了一根線。

他無意識地扯了扯那根線,被蕭弄的體溫捂得溫熱的東西隨即落入了他手中。

是他爹娘為他準備的長命鎖,刻著“長歲無憂”和祥雲,祈禱著他無病無災,平安長大。

在蕭弄生辰那日,他將長命鎖戴到了蕭弄的脖子上,希望將這份祝福分給蕭弄,願他平平安安。

他未曾謀麵過,隻在畫卷上見過的爹娘。

鍾宴笙清醒了三分,死死抓緊了那個長命鎖,呼吸急促。

倘若……倘若他們在天有靈,再保佑他和蕭弄這一次吧。

冰冷的寒氣不斷鑽進骨子裏,鍾宴笙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的,每次快要撐不住昏過去時,都會被蕭弄咬一口親一下,含著他的舌尖輕輕地嘬咬,血腥味兒的吻逼迫他不斷清醒過來。

就在這樣的反複中,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忽然傳來了道聲音,極有穿透力,帶著哭腔:“踏雪一直在聞這裏,我哥和小殿下肯定就在這下麵!”

踏雪嗚嗚叫的聲音也隱約傳了過來。

上方沉重的磚石逐漸被移開,新鮮的空氣湧了進來,鍾宴笙的眼睫也被蕭弄的血浸濕了,恍惚著睜開眼,被一線天光刺痛。

混亂的長夜不知何時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