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覷著她的神色,試探著說道:“母親,如今外麵都在傳咱們侯府要跟孤女退親呢。”
老夫人不太喜歡聽到“孤女”二字,畢竟薛映蘭也是孤女
“胡說!我們侯府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家,絕對不會退親。”
侯夫人見退親無望,神色一暗。
老夫人盯著侯夫人,沉聲說道:“沈丫頭也不小了,正當年紀的姑娘,在侯府住了大半年,別耽誤她說親事。”
老夫人知道侯夫人的心思,但她絕不允許兩代沈家女把持侯府。
“母親,我大哥生了四個兒子才得這一個嫡女,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都怕化了,輕易不舍得她許人家,想要好好挑一挑呢。”
老夫人搖搖頭,道:“這姑娘家挑夫婿,是該慎重,但也不能太挑了,更不能一根筋,能定下來還是早點定下來。”
侯夫人輕笑一聲,說道:“母親,我何嚐不想她早點定下來呢,隻是這孩子從小就跟我親,一想到她要嫁人,我這心裏就難受得緊。”
“你們感情確實好,一年十二個月,有八九個月都在你身邊住著,就是雪雲都不像她這麼粘著你,親戚關係雖好,但也不必始終在一起死住著,有時候遠香近臭的,反倒不美。”
老夫人幾乎明示趕人,侯夫人裝作聽不懂,說道:“母親,我兄長說他挑女婿,不僅要公婆和善,人也要出息,最好還是出身勳爵人家,您說說,他這要求高不高?也不知京中如今有幾人能符合。”
老夫人笑著說道:“範大人家前些年也是這樣想,為人父母都是這樣的想法,看到個好的,就想拚命扒拉到自己頭上,也不看看合不合適。”
老夫人一番陰陽怪氣,侯夫人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範大人家的閨女東挑西揀,拖得年紀大了,最後嫁給了遠房表哥,別說爵位了,連官職都是範大人給他謀的。
“我兄長疼她,我也拿她當親閨女看,隻盼著她長長久久留在我身邊,朝夕相見。”
老夫人思索一番,說道:“我仔細想想,倒有個合適的人選。咱家懷琰,讀書刻苦,人也上進,又自小與沈丫頭在一處長大,姑姑做婆婆,還能在你膝下承歡,這真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侯夫人聽得這話,卻恨不得將帕子都擰碎了。
顧懷琰是忠義侯的庶子,今年十八歲,尚未娶妻。
就連娘家庶女她都覺得顧懷琰配不上,侯夫人怎麼舍得嫁沈麗嬌。
侯夫人將皮球踢了回去:“嬌嬌這丫頭眼光高,自小嬌生慣養,真要與懷琰湊在一起反倒是在害她。”
“但是映蘭就不一樣了,她自幼溫順懂事,誰看了都喜歡,母親心疼她,不放心她去了別家,不若就留在侯府,日後嫁給懷琰,我也不是那種挑剔媳婦嫁妝的婆母,等她進門,定會拿她當親閨女看待。”
老夫人聞言臉色難看,她從前不在意庶子,如今也不在意庶孫,她娘家如今就薛映蘭這一點血脈,自然要為她精心謀劃,沈家看不上顧懷琰,難道她薛家就能看上?
“映蘭比沈丫頭還小一歲呢,不急著定親。”
侯夫人笑著:“嬌嬌嫁妝豐厚,有親爹娘操心,不著急。”
兩人你來我往,一個諷刺年紀大,一個嘲笑嫁妝少,像是陰陽人遇到了陰陽人,湊在一起陰陽怪氣,但誰也沒有撕破臉。
而楚玉,如今就是兩個陰陽人之間微妙的平衡點。
老夫人刷完每日一遍的“趕走兒媳娘家侄女”的日常任務,又提起楚玉來:“莫丫頭看起來氣性是大了些,但畢竟是侯府恩人的孫女,也是未來的世子夫人,一直在客棧住著,總是不好看。”
侯夫人答道:“我已經重罰了林婆子,今日天晚了,明日就讓林婆子去客棧給莫丫頭磕頭賠罪,定要將人接進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