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瑾第一次見楚玉時,張嬤嬤就帶著一身傷,因而輕易就接受了她隨時會動手的設定,倒也不覺得她狠毒。

“楚玉性子爽利,不愛跟人廢話,下人冒犯她,她總不能幹忍著。若是下人規規矩矩的,她絕不會動手。”

侯夫人氣得都要跳起來了:“那不是爽利,那是狠厲,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女,你看看薛丫頭,她出手會這樣狠毒嗎?那才是真正好規矩的姑娘。”

“薛表妹有祖母護著她,萬事不用自己出頭,楚玉無依無靠,若自己再不立起來,怕隻能任人欺負,難免性格會強勢些。”

顧懷瑾很想說這還是楚玉沒有親自動手,真要親自動手了林嬤嬤現在估計都快出殯了。

侯夫人見兒子油鹽不進,忍不住罵道:“還未進門,就勾得你一門心思想著她,這哪是好人家的姑娘!”

“您和祖母讓我親自接她進京,不就是為了讓我們培養感情嗎?怎麼您現在又責怪我們感情太好了?”顧懷瑾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我讓你去引誘她,可不是讓你陷進去的!”侯夫人說完忍不住捂住嘴,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將實話說出來了。

她實在是太生氣了,為了讓楚玉心甘情願做妾,她下了那麼多功夫,到頭來把兒子賠進去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讓人去接呢。

“母親!您拿兒子當什麼?春風樓的小倌?兔兒爺?”

侯夫人聽得這話,氣得直捶他:“你是侯府世子爺,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作踐自己!”

顧懷瑾滿臉嚴肅,說道:“母親,她明明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您還要人家裝成是我表妹,甚至……甚至還準備下藥設計讓她婚前失貞,這些她都沒有計較,您還要讓人在進府時為難她,您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高貴慈愛的母親嗎?我都覺得不認識您了。”

侯夫人在背後做的這些醃臢事,顧懷瑾隻覺得說不出口。

“你……你居然知道下藥的事。”侯夫人神情頓時委頓下來。

“張嬤嬤將一切和盤托出,萬幸下藥未成,否則我該如何麵對她。”顧懷瑾心底慶幸,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下了藥會怎麼樣。

侯夫人撇過臉去,忽然落下淚來,道:“沒有哪個母親,想要讓兒女看到自己麵目可憎的模樣,我都是為了你好。”

顧懷瑾看著侯夫人忽然軟弱下來的模樣,心下不忍,輕聲說道:“母親,楚玉不是個小氣的人,您陪我去,我們一起賠禮道歉,她定然會原諒你。”

侯夫人:……

侯夫人麵上還是一副柔弱愧疚的模樣,但心裏卻在破口大罵,自己都哭成這樣了,這個兒子還是油鹽不進,還要逼著她去賠罪,二十年白養,兒子比丈夫還要刻薄!

侯夫人還想掙紮一下:“我是她婆婆,合該她來孝順我……”

顧懷瑾一句話粉碎:“楚玉還沒過門,還不是您兒媳婦。”

“她一個出身寒微的孤女……”也配?侯夫人沒敢說出後半段。

“那也是侯府未來的主母,是侯府的救命恩人。”顧懷瑾隨口給楚玉抬身份。

侯夫人緊抿嘴唇,盯著混賬兒子,擱著套娃是吧?

無論侯夫人再不情願,在她勸不動顧懷瑾後,也昭示著她拖不下去了,找不到別的救星,必須要走這一趟。

侯夫人心裏覺得這事太丟人了,因而並沒有大張旗鼓出行,乘坐一頂小馬車,隻帶了龔嬤嬤這一個心腹,在顧懷瑾的陪同下,低調地進了鴻運客館。

張嬤嬤見到大白天戴著白色帷帽的侯夫人,差點驚叫出聲,心下暗道,侯夫人居然真的來賠罪,到底還有什麼事是這煞星辦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