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殺氣騰騰的模樣,嚇得媒婆當場軟了腿,直接跪倒在地。

茯苓是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見到生身母親。

她比縣太爺還要威風,又比縣太爺更加仁慈。

“夫人,那趙郎君雖然是個啞巴,但他真的是個老實人,是個安心過日子的,雖然這婚事不太合適,可絕不是火坑!”媒婆哭著喊冤。

媒婆說到底隻是討生活而已,楚玉仔細打探一番,到底隻是嚇了嚇就將人放走了。

“村子裏哪些人對你好,哪些人對你不好,你隻管說出來,娘該報答的報答,該收拾的收拾。”楚玉慈愛地看著茯苓。

曾經輕薄茯苓的地痞,哪怕有個當裏長的大伯,依舊因為被查出犯下的陳年舊案投進大獄,甚至還連累了自己大伯丟了裏長的位置。

曾經幫助過茯苓的鄉親們,楚玉也不吝嗇金銀,出資修橋鋪路,這些人家紛紛拆了破舊房屋,轉而蓋了一座座青磚大瓦房。

等茯苓跟隨楚玉離鄉進京時,村口楚玉出錢辦的學堂也辦起來了。

“我以後還能再回來看看嗎?”茯苓忐忑不安地詢問楚玉。

楚玉輕笑一聲,說道:“好孩子,你隻要不殺人放火,我都支持你。”

這話茯苓在這段時間其實聽了好幾次,但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反複確認。

養父母雖然疼她,但養女的身份讓她不敢理直氣壯索求,滿心都是報答父母大恩,小小年紀便是一副沉穩模樣。

楚玉像是知道她心裏的不安一樣,不停地撫平她內心隱藏的那些不安。

在經過漫長旅途之後,馬車終於駛進京城。

楚玉明顯感覺到女兒緊張起來。

一路上都掀起簾子朝外看的女兒,忽然正襟危坐,一副乖巧古板模樣,全然沒了之前的少女靈動。

“怕了?”楚玉問道。

茯苓猶豫著點點頭。

楚玉說道:“沒什麼好怕的。”

“舅舅、舅母,表兄表姐們好相處嗎?”茯苓詢問道。

“應該是好相處的吧。”楚玉不太確定,因為她也不太了解侄子侄女是什麼性格。

茯苓聽她這麼說,忽然心就提起來了。

楚玉無所謂地說道:“你喜歡就多來往,不喜歡就不理唄,多大點事。”

茯苓微微瞪大眼睛,說道:“他們不是您僅存的親戚嗎?”

茯苓以為楚玉很在乎這些人。

楚玉的態度卻異常光棍。

“你也說了,是親戚,不是家人。”

茯苓不太理解。

“你舅舅雖然是我哥哥,但他早就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家人,我們就從親戚變成了家人。我現在唯一的家人是你,你不用討他們的歡心,你把自己哄高興了就行。”

楚玉這番話近乎離經叛道。

畢竟在普世的價值觀裏,要求忠君,要求孝順,要求克己,唯獨沒有勸說人們悅己。

茯苓聞言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問道:“娘,您很在意我是不是高興嗎?”

楚玉解釋道:“當然,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如果我成婚了,還是你的家人嗎?”茯苓問道。

楚玉眼神寵溺,說道:“傻孩子,就算你成婚了,當然還是我的家人,誰讓你是我的女兒,不是我的妹妹呢。”

茯苓鬆了口氣,感覺好像在寒冷的冬天鑽進暖和的被窩一樣舒適。

“生了孩子就要負責一輩子嗎?”茯苓又問道。

楚玉的態度倒是很真實,說道:“我如果有很多孩子,肯定會管不過來,但隻有你一個孩子,肯定要管你一輩子的。”

“你還會有其他孩子嗎?”茯苓忍不住問道。

茯苓覺得自己其實也挺幸運,雖然幼時被拐走,但養父母都很愛她,竭盡全力給她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