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漂亮姑娘一直是笑個不停。霍小寶的心情越來越輕鬆愉快。這是一個愛笑的姑娘,性格開朗,絕不做作,太好了。乘著對方有談興,霍小寶彬彬有禮地繼續深入:
“請問小姐去哪裏?”
“楓山市。”姑娘回答得很幹脆。
霍小寶好高興:
“我們一路同行。”
姑娘隨便地問:
“辦事?”
“不,”他說,“回家。你呢?”
“一樣。”
“原來我們是老鄉啊。”
“那就請老鄉多關照喲。”姑娘笑笑。
霍小寶的心頭吹過一陣暖風,溫柔和暢的愜意感簡直浸入骨髓。他暗自慶幸今天坐上了這趟火車。姑娘的主動隨便使他大受鼓舞,想和她繼續攀說下去的願望此時更為強烈。他振作了精神,準備進一步製造氣氛。殊不知姑娘輕輕打了個嗬欠,把剩下的小半截煙頭扔在地上,忽然自言自語地說了聲:
“疲倦了。”
說完,兩手抄胸,頭靠椅背,眼睛一閉,自個兒睡覺了。
霍小寶不由得再次打量起這個姑娘來。
的確,姑娘睡著的姿勢展示出她的另一種美。她穿一套紅色牛仔服,上衣半敞著,裏麵一件黑色圓領衫,一條長長的白金項鏈一直墜到胸脯,胸脯飽滿,正在微微地、均勻地起伏。
大波浪頭發被勾在耳後,所以耳朵完全露在外麵,耳廓潔白清爽,連耳溝都暗閃光澤,柔柔的耳垂上,吊一隻耳墜子,大概是翡翠或瑪瑙之類的,而墜鏈則銀亮亮的,肯定是白金,總之把她那隻不大不小形態優美的耳朵襯托得更加精致好看。她的麵頰,是那樣的豐腴,那樣的細嫩,像光滑的綢緞一般。
列車隆隆向前,霍小寶聽著鋼軌與車輪的撞擊聲像是自己的心跳。
一條隧洞猛地吞沒了火車,窗外的星空山野被粗暴地打斷。霍小寶突然歎了一口氣,一團痛苦的黑雲把先前美好的心緒淹沒。
這真是一次不堪回首的離家出走。
霍小寶的家在楓山市東城翠苑路,一段寧靜的街道上栽著兩排法國梧桐,盛夏之際,綠蔭婆娑,像是一道壯觀的綠色長廊,遮擋著酷暑炎炎的夏季驕陽。可家庭的氣氛不見得有窗外法國梧桐下的蔭涼和寧靜,從他小時候記事起,他就沒有在嚴肅的老爸臉上看到過幾絲仁厚的笑顏。
這一次,父母親一定要按他們的意誌為他選擇妻子,他們帶了一個瘦弱文靜的姑娘來到家中,說是大學剛畢業,分在一家大型企業的科技處工作。可這哪是他心目中的生活伴侶?
他雖然也一直陪她在客廳,但如坐針氈,如臨深淵,話沒說幾句,而臉上那種倍受折磨的難受表情,卻一成不變自始至終地懸掛到底。那位年輕的女科技人員是個敏感自尊的姑娘,這種尷尬的場麵還未進行半個小時,她便含著一絲寬容的苦笑,起身告辭了。
老爸是個獨斷慣了的人,氣得一拍沙發,大發雷霆:
“你在受刑哪,啊?!”
老媽也在一旁生氣:
“叫人看你沒教養。”
受刑倒是真的,但是教養他裝不出來。他一聲不吭,作出了接受另一場刑罰的心理準備。
“告訴你,”老爸說,“你真要娶那種莫名其妙的女孩子,這個家裏就不再有你的位置!”
一想起原先那個被他們活活拆散的“莫名其妙的”前女友,他就悲從中來,鼻梁發酸,淚霧濕潤了眼眶,他也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這句話就從口中一滑而出:
“我是為我自己找妻老婆……”
老爸勃然大怒,往門口一指,粗暴地一聲猛吼:
“你給我滾!滾!”
他從小在這個家庭逆來順受,委曲求全,可是那天他實在傷心透了,竟然爆發了從未有過的反抗,他當即背了一隻大背包,不吭一聲,二十三年來第一次違背父命,乘了當天去省城的火車,離家出走。
但是他的出走省城是毫無目的的,純粹是激憤時一種盲目的衝動,唯一的想法,就是在空間上離那個沉悶的家遠遠的,越遠越好。
他在省城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他晚上住旅館,白天在街上和公園裏東遊西逛。美麗的風景,並不能驅散他心中的愁雲,反倒更加勾起心中無窮的惆悵。
兩年前與他初戀的姑娘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隻因她僅有高中畢業文憑,隻因她不過在賓館當服務小姐,於是她的活潑伶俐、青春無瑕統統不值一談。父母是那樣堅定不移地宣稱:作為兒媳婦,她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