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船了(1 / 2)

26.翻船了

範雨婷恨不得啐那個女人一口,她差不多就要這麼做了,但是警服拽了她一下。

女秘書迫在後麵痛快地咒罵:

“死不要臉的臭婊子,活該!給我整,把她的傲氣給我打下來!”

絕望的淚水“咕”地一下從範雨婷眼裏滾出來,她猛然加快了腳步。

這一夜範雨婷是在派出所值班室的長椅上躺著度過的。第二天早上,當她一坐到那張專為被訊問者準備的獨凳上時,她立刻就哭了,這回是真哭,傷傷心心地哭。但是她堅持不承認在楓山賓館賣淫,她說她是在火車上認識瘍先生的,估計湯先生是個官,女人嘛,誰不想嫁個當官的,年齡不年齡無所謂。

訊問她的是個胖警察,隻見他不慌不忙地說:

“是不是要麻煩我們去把‘飛翔公司’的證人請來,你喜歡聽‘抗拒從嚴’這個詞?”

她一聽就不敢再編謊言了,要是那個女秘書來了;她得到的隻能是雙倍的羞辱,還有這個“抗拒從嚴”。

“這就對了嘛,現在你聽著,”胖警察說,“我們給你的處罰是:罰款一萬……”

範雨婷“哇”地一聲哭得更厲害,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

“我沒錢!沒錢!”

“聽我把話說完嘛,”胖警察的態度似乎挺有耐心的、“我們可以給你指條出路,這條路並不難走,你把你那些嫖客交待出來就行了。

正在這時,有人進來,隻聽胖警察很熱情的聲音:

“你們來了,歡迎歡迎,來得正好。喏,這就是。”範雨婷偷偷瞟了一眼,來人是一男一女,女的手握一隻話筒,男的肩扛一架攝像機,而且鏡頭已經對準了她,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在幹什麼,連忙把頭一埋,雙手死死捂住臉。

胖警察的聲音:

“這是為了教育你,也是為了教育更多的人,你要爭取表現,好好回答記者的提問。”

範雨婷死活不開口。她決不在電視裏亮相。

“那就拍背影吧,你們看呢?”胖警察征求記者的意見。

那個男的就繞到範雨婷的身後。不管怎麼說,這總是體現了一種理解,她覺得抵觸下去大概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於是慢慢把手從臉上拿下來。

女記者的聲音很好聽,是輕柔的,寬容的:

“走這條路,是自願,還是受到什麼逼迫?”

“自願。”

“想到過女人的自尊、自愛、自強、自立沒有?”

“沒有。”

“那你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混日子。”

“這日子好混?”

“好混,也不好混。”

“家裏人知道嗎?”

“家裏沒人。”

“怎麼,父母呢?”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

“我從來就沒有父母。”

“你是,孤兒?”

“差不多吧,他們從小就拋棄了我。”

“沒別的親人?”

“沒有。”

“一個人生活?”

“一個人……”

平時說到這個話題,她冷漠得很,即使心裏堵得慌,她也要強打精神。但此刻不知為什麼,竟然抑製不住了,她的所有不幸,全都源於她的“一個人”。淚水汩汩地流了出來。

屋裏一片安靜。

片刻,女記者顯得更加關心地問:

“還願意過從前的那種生活?”

她一聽,心裏砰然一動,莫非這是在給她一個機會,她連忙抬起頭,甚至嗓音也提高了許多:

“不,我再不走那條路了,我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我要與過去徹底決裂,回頭是岸,獲得新生。”

她把所知道的這類詞語一古腦兒吐了出來,表情也非常激動、誠懇。

女記者點點頭,還拍了拍她的肩,說:

“好,好,希望照你說的做,我們相信會看到一個嶄新的你。”

說完,他們與胖警察握握手,走了。

胖警察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似乎剛才什麼也沒發生,很快就恢複了原來的氣氛,連口氣也與原來一樣,沒受絲毫影響:

“說吧.交待!”

範雨婷又哭了,無聲的,這回是委屈的淚水。

又有人進來,是個警察,這個警察進來就沒有離開,好象慢慢在朝這邊靠近。最後這雙移動的腳競在她的跟前停了下來。範雨婷不由抬起頭來,一看,嚇得心驚肉跳,站在她麵前的不是別人,竟是那個姓嚴的警察!

高警察的眉頭皺得很緊,目光銳利得如同刀子,聲音也跟刀子無兩樣:

“為什麼黃詩人就相信了你?!”

範雨婷頭埋得更低,不敢再看嚴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