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夜火
可謝珍則很清醒,十分清醒。她一動不動地躺著,睜大雙眼盯著夜空。而他則摟著她睡去了。
她似乎聽到波濤拍擊著看不見的海岸,悠長、緩慢、陰鬱的浪頭帶著命運的節奏單調地衝涮著岸邊,這是永恒的波濤。這無盡的緩慢的、憂鬱的浪頭攫住了她,她睜大雙眼盯著黑暗處。她可以看到永恒——可又什麼都看不見。她十分清醒,可她意識到了什麼呢?肉體、黑發、和無窮盡的迷人的快樂,那根令她銷魂的難以忘懷的“熱狗”。
當她躺著凝視永恒時,那一切都在糾纏令她茫然無措,思緒萬千,這種極端的情緒令她十分不安。她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得太久了。她動了動,有所感覺。她想看看他。
可她又不敢點燈,怕弄醒他。她不想打擾他香甜的睡眠,她知道他從她這裏獲得了這樣安穩的睡眠。性交是男人最好的催眠劑。
她輕輕地掙脫開他,支起身來看他。她似乎黨得屋裏有一絲微光,借此她可以看清熟睡中他的輪廓。在這黑暗中,她似乎把他看了個清清楚楚。可他屬於遠方的另一個世界。啊,他離她那麼遠,在另一個世界中是那樣完美的一個人,這讓她痛苦地要大叫出聲來。她象看著黑水下一塊水晶石一樣看著他。他在遙遠的微光下毫無用心地酣睡著,而她卻這樣痛苦地清醒著。他是漂亮的、遙遠而完美的。他們倆永遠也到不了一塊兒。啊,這可怕、沒有人性的距離總要把她和另一個人分隔開來!是否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可那“熱狗”在她體內製造的快樂現在還真切地在她的下身流動。
沒有別的選擇,隻有靜靜地躺著忍耐。她感到對他異常的柔情。可一看到他在另一個世界中不受任何幹擾地睡著而她卻醒著在黑暗中經受折磨,她心底裏又不禁感到妒嫉和仇恨。
她緊張地躺著,很疲憊,活躍的意識早已化作每個性交後的女人常有的那種姿態。堂屋裏的鍾在打點,似乎時間過得很快。她活躍的意識聽得清清楚楚。而他則熟睡著,似乎時間沒有變化,沒有變動。
她很疲勞。可她不得不繼續進行這種激烈活躍的姿態。她什麼都想——她的童年,少女時代,一切忘卻的事情,一切沒有實現的想法,一切與她自己、家庭朋友、情人們、熟人們、所有的人有關但讓她無法理解的事。似乎她抓住了黑暗的大海中一條閃亮的繩子,從無底的過去中把它一把拉上來,可仍舊沒有個頭,沒有尾,她不得不一個勁地拉,從意識深處把這根閃光的繩子拉上來直到她疲憊、甚至崩潰,可還是沒個完,就像他在她的身後抽送時那內心的渴望一樣真實。
哦,把他喚醒吧!她很不安地動著身子。什麼時候才能叫
醒他送他走呢?什麼時候才能打擾他?想著想著,她又沒完沒J地胡思亂想起來。
可時間緊了,她得叫醒他了。夜空中的鍾敲響了四時,這讓她鬆了口氣。謝天謝地。黑夜即將過去了。一到五點他就必須走,那時她就解放了。就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自由自在起來。她現在就象一把刀,在磨刀石上磨著一樣無法入睡。他有點象魔鬼一樣跟她並排躺著。
最後的一個鍾點最長,最終它終於過去了。她的心頓時覺得好像獲得了重釋,是的,那可愛的鍾終於緩慢、有力地在無盡的黑夜之後擊響了。她等待著,傾聽每一聲顫動的鍾聲“三——四——五!”敲完了,她如獲新生。
她支起身子,溫柔地斜靠著她,吻了他的臉,手撥拉了幾下他的雞兒。叫醒他真讓她難過。她又吻了他的雞兒,吻著吻就吮了起來。它在她的口中變大變粗變硬,真是太好玩了。可他沒被驚醒。親愛的,他睡得那麼沉!叫醒他該有多麼可惜呀!她又讓他多躺了一會兒。可他一定得走,非走不可。
謝珍異常溫柔地雙手捧起他的臉,吻他的眼睛,手上下套弄著那在挑起她內心欲望的雞兒。。他睜開了雙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的心滯住了。她怕看他黑暗中睜開的雙眼,於是她低下頭吻著他喃言道:
“你得走了,我的心肝。”
他雙手摟住她。她的心一沉。
“可你得走,親愛的。天亮了。”
“幾點了?”他問。
他這男人的聲音真奇怪。她顫抖了。她感到一股難以忍受的衝動。
“五點多了。”她說。
但他把她摟得更緊了。她的心痛苦地哀鳴著。她堅定地抽出身來。
“你真的該走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