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隻要在公司裏就沒有真正的自由。”
藍馨現在很難理解霍小寶想辭職的心情,這也當然,沒有體驗過上班族生活的人是很難想像的。
事實上霍小寶自己也隻是嘴上說要辭職,但沒有清楚的理由。勉強要說的話,就是“某種漠然的疲乏”。
任何人持續三十年的上班族生活後,都會有相應的疲憊感,特別是他最近與同事之間的疏離感,更增添了那層感受。
“你想辭的話,辭了也好。”藍馨雖不明白,但仍表示理解:“隻不過,我希望你不會變得又怪又老,要永遠都是這樣精力充沛!”
“我知道。”
“你該有自信吧!一個人也撐得下去……”
“也不是什麼自信,隻是覺得也該為自己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過去的編輯工作總是幕後作業,隻是在背後整理別人的撰稿報導,自己從沒走到幕前。
“我了解那種感覺。”
藍馨過去也確實活在先生的陰影裏。
“或許有些自大,但我也不喜歡就這個樣子下去。”
“也不是自大啦!”
是透明杯中的紅酒色澤與血色相通嗎?看著看著,體內自然湧現勇氣。
“我們一起做個轟轟烈烈的事吧!”
“轟轟烈烈……”
“是啊!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我們可以說‘怎麼樣?厲害吧!”
他發現藍馨也望著杯中的紅酒,眼睛閃閃生輝。
兩人都勇氣十足,喝完紅酒時已九點稍過。
吃完甜點,離席而去,走出櫃台進小雨已停。
“走走吧!”
飯店到別野差不多二十多分鍾的路程,霍小寶點頭,拿著傘和藍馨並肩而行。
雨後的夜氣掠過藍馨的酒熱的雙頰,感覺好舒服。街燈下的柏油路黑濕濕的,夜空裏還遮著厚厚的雲層。看不見星星和月亮。
穿過飯店前的廣場,走在落葉鬆夾道的路上,藍馨靜靜挽著他的臂膀。
夜裏十點,在盛夏時節感覺還早,四周靜悄悄地,茂密樹叢中燈影綽綽。
是喜歡暑假的寧靜而提早來別墅的人嗎?
霍小寶看著四處點點燈光,更緊擁著藍馨。
這個時候不會再遇到人了,就算遇到,他也不在乎。
兩人走在雨後柏油路上的清脆腳步聲;被夜空吸收殆盡。不久,落葉鬆夾道已到盡頭,有條向左拐的小徑,那前麵也該有別墅,但遠遠地隻看到一盞路燈。
經過三叉路,又是一段林蔭路,藍馨低聲說:
“那兩個人死在這麼寂寞的地方。”
霍小寶立刻知道她說的是顧城。
“在那麼裏麵的別墅裏……”藍馨想起白天看到雨中落葉鬆林傾斜地,“大概很冷吧!”
走在靜寂的夜路上,藍馨漸漸在意起土城殉情的事件。
又看到林蔭深處有盞燈光,藍馨問:“那棟別墅原來就是他的嗎?”
“是他父親的,後來讓他繼承。”
“他們去的時候沒帶任何人。”
“他沒去的時候那邊都空著。”
前麵出現車燈,一輛車子駛過後,藍馨又問:“死時是七月初嗎?”
“發現遺體是七月六日,可能是在一個月前的六月九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