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旨送親,明晚我會調開守城門的侍衛,蒙古邊境有片深山林,藏身……不難。”
心,忽然墜落。眼前的男人,沒落,憔悴,眼神中卻隱隱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哀傷與決絕。我走過去,與他相視而立,久久望著他那雙深深陷起的雙眸,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胸腔裏不停的顫動。
第五十章:番外之福隆上
福隆篇:
一、
“貝勒爺,您別跑,您等等奴才!貝勒爺,您等會兒,不然奴才回去又要挨板子了……”從上書房出來,我便一溜煙兒的衝了出去,一個轉身藏在了一棵參天大樹下麵,眼看著跟班的小書童一臉焦急的跑了過去,這才從樹後麵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正是八月酷暑難當之時,做什麼都是枯燥無味,不禁在心下盤算著:回到府上,肯定又要被阿瑪拿著板子逼著念書了,不如趁天還早,何不去禦花園的小河邊涼快涼快?阿瑪要是問起,就說去給老佛爺請安,順便留了飯,也量他不敢去盤問!打定主意後,不忘將自己無與倫比的智慧佩服了一番,舉步往禦花園走去。
正午時分,火辣辣的太陽曬的人直犯暈,這才剛走了一小段,就已是一身燥汗,頭頂上的知了一聲聲的叫著無聊,和我的心情產生了無數的共鳴。我停下腳,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喉嚨幹澀的咽了口唾沫,一打眼兒,看到不遠處的池塘邊上坐著一個6、7歲大的小姑娘,出神的望著微波粼粼的水麵。一陣好奇心的慫恿下,我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猛的拍了那小姑娘一下,得意的看著她被嚇的驚慌失色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小姑娘一手捂著胸口,稍稍平定了後,靜靜的掃了我一眼,轉過頭去沒有說話。對於這樣的反應,我似乎不太滿意,將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她這身穿戴,應該是個格格什麼的吧!
“喂,你是哪個宮的?叫什麼名字?”我試探性的問到。若真是惹了哪個宮的格格,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那小姑娘靜靜的看著水麵,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莫不是個聾子?想到這兒,我往她邊上湊了湊,問道:“你在這兒幹什麼?找不到回宮的路了嗎?”
這回小姑娘好像聽到了我的話。她輕輕的轉過頭,視線越過我向斜上方看去。我順著她的目光,隻見一隻燕子模樣的紙鳶靜靜的掛在後麵的樹枝上,偶爾的一陣微風吹過,紙鳶搖搖晃晃,就是不肯落下。
“那是你的紙鳶嗎?”
小姑娘慢慢落下視線,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奶娘去搬梯子了。”
“梯子?”要梯子幹什麼?我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充滿甜甜奶香氣的小姑娘,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這樣吧,我呢受累幫你把紙鳶拿下來,不過你得答應我件事!”
“你拿的到嗎?”小姑娘不答反問,眼底流露出一絲質疑。
“切!小瞧我了不是!我可是三天一翻牆,兩天一掀瓦的,這麼棵小樹苗哪兒難得倒我呀!”我瞥瞥嘴,不屑到。
“說吧,什麼事?”小姑娘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我。我嘿嘿一笑,往前蹭了蹭,小姑娘見狀,眉頭一擰,趕忙向後退了退。
“你躲什麼?”我不滿的質問到。
“你靠的太近了。”
“我隻是覺得你身上好香,想要聞一聞熏的是什麼香,你躲的那麼遠,我怎麼聞?”
“我不熏香。”
“不熏香?難道你一生下來就是香的?騙誰啊?!”我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真的沒有!”
“那你過來給我聞聞!”
“聞就聞!”小姑娘賭氣一樣向前湊了湊,我邪邪的一笑,趁機貼上她粉撲撲的臉頰使勁兒吸了口氣,那淡淡的奶香之氣瞬間浸滿肺腑,心神蕩漾。
“你聞夠了沒有?”我偷眼望去,此刻那雙水霧蒙蒙的大眼睛裏略微有了些疑惑。我嘿嘿一笑,飛快的在她嫩滑的臉蛋上‘吧’的親了一口,刺溜一下嬉笑著起身,飛速爬到樹枝上,摘下紙鳶遞還到她手裏。
小姑娘欣喜的接過紙鳶,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金燦燦的陽光灑滿整個世界,花草紛揚,爭其鬥豔,那一身粉紅色的衣衫旋轉在夏日的萬芳叢中,世間萬物頓時失了顏色。她回過頭,甜甜的一笑,說道:“我叫永寧,愛新覺羅•永寧!”
二、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飄了一天一夜,我拉了拉身上的披風,依在一座假山後麵靜靜的等著。
“福隆?福隆?”輕喚聲響起,我躡手躡腳的走出去,猛的拉住來人一把帶到假山後麵。
“又嚇我!”寧兒嘟著嘴,不滿到。
“娘娘睡下了嗎?”
“恩,額娘剛剛睡下,我就跑出來了。”寧兒靜靜的坐到我的身旁。她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不受世俗的一絲波動。
“你叫我出來有事嗎?”寧兒輕咳了一聲,我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趕忙收了視線。
“寧兒,你看,月亮出來了。”我指了指天上那有大有圓的月亮,似乎在一夜飛雪的洗禮下更加皎潔,明亮。
“是啊,好美。”寧兒抬起頭,幽幽說道:“隻可惜,再美的月亮,也難逃脫陰晴圓缺的宿命吧。”我一時語塞。寧兒,猶如她的名字一樣,永遠都是安寧,純淨,卻與生俱來的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我見猶憐。
“寧兒,你看這雪,在月光下銀燦燦的,多美!”
“是啊,晶瑩剔透,潔白無暇。”
“寧兒,你喜歡雪嗎?”
“喜歡。小時候聽宮裏的老人說,在入冬的第一場雪過後,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見證下的戀人們,能夠永結同心,白頭到老。”寧兒望著眼前皚皚連天的白雪,兀自沉醉,那一瞬絕美的迷失落入眼底,一抹笑,悄然爬上嘴角。
三、
“哎呦,貝勒爺,奴才可找著您了!快跟奴才回去吧,這天都快亮了,被老爺夫人發現了,奴才又得挨罰了!”
“嚷什麼嚷,讓侍衛聽見了,小心你的腦袋!”
“貝勒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哪兒那麼多廢話!要麼你就回去,要麼跟著我別出聲!”
已是淩晨十分,我靜靜的等在凝霜閣外,守著今年入冬第一場雪後的第一縷晨光。
“爺,您這是要幹什麼呀?回頭要是凍壞了,可怎麼是好呀!”小書童急的在我身邊直打轉兒。
“少廢話,給我安心的等著!我……我沒事……阿嚏……”寒冬凜冽的晨風一絲絲將我莢果。我揉了揉鼻子,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泛起一抹魚肚白了,興奮的嗬著熱氣搓著手,心下澎湃異常。
時間隨著緩緩升起的晨光逐漸渙散在周身的空氣中,我等在雪地上越顯焦急,脖子伸的老長,巴巴的等待著。
終於,在正午微弱的陽光下,凝霜閣的紅漆大門被‘吱嘎’一聲推開,一個睡眼惺忪的女人從裏麵邁了出來,在見到我的一刻先是一愣,續而一臉疑惑的問到:“你來這兒做什麼?”
“……”
四、
“寧兒,我想養隻寵物什麼的,你說,養什麼好呢?”
“烏龜。”
“為什麼?”
“因為它看起來比你還要笨!”
“……”
五、
“寧兒,你看,這是我新近練的字!怎麼樣?”我舉著剛剛寫好的一首詩,在寧兒麵前得意的晃了晃。以前總是被她笑我的字好像是蟲子爬的一樣,讓我鬱悶了好久,於是狠心回家狂練了一通,終於練出了點成就。
寧兒放下手中的詞集,靜靜的端詳著我寫的字。我站在她身旁,一臉開懷加燦爛的等著她無比崇拜的誇詞。
隻見寧兒端詳了一陣後,點了點頭,神情嚴肅的說道:“恩,這畫畫的不錯!”
“……”
六、
“寧兒,聽說皇上要帶你去圍場打獵?”
“是啊。”
“圍場很多野獸的!”
“是啊。”
“很危險的!”
“那又怎樣。”
“……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為什麼?”
“我可以保護你啊!”
“哦。”
“你同意了?”
“我倒是沒什麼,隻是皇阿瑪說……”
“說什麼?”
“他說不準我們帶寵物或獵犬之類的。”
“……”
七、
“額娘,我聽別人說,寧兒在圍場墜馬了?”
“噓,小點兒聲!”
“額娘,是不是真的?”額娘望著我,半晌,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