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赴宴
這夜在他床前又守了半宿，沈凝秋覺得有些吃不消，打算回自己房裏歇會，但又怕他夜裏出什麼事情，猶豫片刻，最後趴在那些畫紙旁睡著了。屋外的風也刮了半宿了，愈刮愈猛，呼嘯之聲猶如怨鬼哀嚎。守夜的奴才們應該都回房了，這會兒院子裏都沒人了。一陣狂風過，屋內突然陷入黑暗當中，門外傳來竹木斷裂的聲音。沈凝秋從夢中驚醒，發覺油燈滅了，抹黑起身，借著窗戶外的雪光重新添了油點燃。這連著好幾天夜裏無法安睡，渾身酸痛，她扶著腰走到顧成安床前，準備給他掩一下被角，一走近，發現他竟瑟縮在靠牆一角，如抖篩般顫栗不止。她慌忙揭開被子，隻見他滿頭冷汗，雙唇發白，兩手交叉抱胸，表情痛苦難忍，伸手一摸，身體更是冰如寒鐵。沈凝秋心亂如麻，也顧不了他不耐炭火味，就拿著手爐往他懷裏塞，無奈熱度有限，暖得了胸口，腰腹是冷的，雙腿以下更是如同堅冰。這可如何是好，這分明是蠱毒又起了，若是熬不過可就再也醒不了了。此去祝太醫住處也有一段路，若是她離開的中途出了什麼叉子，更是無法想象。她急得在原地打轉，又伸手用自己的雙手去捂他的心口，眼淚止不住地流。末了，她咬著嘴唇，心一橫，脫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帶著手爐，躺進被子裏貼身抱著他。她感覺到他立刻將自己抱得緊緊的，本能地汲取自己身上的溫度。說不冷是不可能的，拿著的手爐後來也冷了，她便將它推出被子。
後來。顧成安抖得沒那麼厲害了，沈凝秋便開始冷得打顫，她越冷便越覺難過，從前蠱毒發作的時候，他到底是如何度過的，一個人，怎麼能受這麼多苦呢。她又想起他那夜拖著病體時照顧自己，平日裏處處護她為她，冒著大雪趕回來救她，出府進宮帶她回來，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流，爹娘去世以後，就算是師父也從未這樣待她過。顧成安，求求你，請你一定要挺過去。
屋外的風還在刮著，沈凝秋與顧成安兩人抱在一團，也不知過了多久，雙雙睡去。
這一覺似乎睡了好久，顧成安睜開眼睛時，看到懷裏的人疲憊的睡顏，即使在夢中，仍然眉頭緊蹙。他用力抬起手，去摸平她的眉頭。
“凝秋。”
這一動，她就醒了，醒來看到他熟悉溫暖的微笑，眼淚險些又落下來。
“公子醒了。”她有些喜不自禁，但突然想起自己此時與他睡在同一個被子裏，身上還隻穿了貼身的薄衣褲，頓覺羞愧難耐，麵頰通紅，將身子轉向另一邊，埋頭不看他。
顧成安也覺得不自在，看見她的動作，又想著兩人抱著睡了一夜，不自覺就輕笑了一聲。
這時管家和祝太醫推門進來了，見房內沒有沈凝秋的身影，正暗自責怪著，便看到床上隆起的兩個人形，和一臉笑意的顧成安。
“萬幸！公子醒了！”
沈凝秋被這一聲嚇得又縮回顧成安身旁，將頭埋入他懷裏緊緊抱著他。
這一連串動作，立在床前的兩個人自然是明白了，相視一眼，然後退出了門外。顧成安笑意更濃了，低頭去看她通紅的臉，伸手回抱住了她。過了一會，沈凝秋覺得屋內沒旁人了，鬆開了手，低聲道：“公子轉過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