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離開,道觀隻剩下解鳴謙一家,解鳴謙對解父溫和笑道:“您坐。”
常年修道,解鳴謙身上自有一股讓人沉靜的氣勢在。
解父聽話照做,束手束腳地坐在沙發上,他擦擦眼角,正準備飽含深情地道一聲,“兒啊,你在外受苦了”,話出口瞬間,驀地發現,他身下坐著的是降香黃檀木沙發,一套幾百萬,他家裏那套,都沒這套貴。
解父一滯,現在當道士,這麼有錢的?
他抬頭,視線打量周圍,視線凝住。
那博古架是小紫檀打製,上邊插著桂花的白瓶,是汝窯?
怕自己看錯,解父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先嗅木頭香味。
解母從自己情緒中慢慢冷靜,察覺到自己窩在兒子懷裏,兒子耐心拍打她的後背,像是她曾在他小時候做過的那樣,母子關係瞬間顛倒。
這讓她感到溫暖的同時,又覺得不好意思。
她沒給兒子留下什麼壞印象吧,比如不靠譜什麼的。
她坐直身子,用手帕擦幹眼角眼淚,“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她偏頭,見房子裝潢簡陋、沒多少家具,又悲從心來。
她在家裏好吃好喝,貪玩享受,她的兒子卻在鄉村山上,過著簡樸清貧的生活。
這讓她這個當母親的,如何不心痛?
解鳴謙聞言有些尷尬,“沒有沒有,我沒受苦。”
他真沒覺得自己吃了什麼苦。
解母拍著解鳴謙的手愈發心疼,家貧而知足,她的孩子,被他師父教得很好。
正準備提出祭拜下他師父,卻見解父像隻小狗在博古架上嗅來嗅去,大感丟臉,“解先生,你在做什麼?”
解父聽出解母話裏惱怒,回頭不太好意思笑道:“我看是不是小紫葉檀。”
他望向解鳴謙。
解鳴謙點頭笑道;“是,我師父一個客戶送的。”
解父大感震撼,又一指花瓶,“那這個,汝窯?”
一細口瓶白潤若玉,蟬翼紋落變化莫千,上邊插著兩三枝桂花,風拂過,桂花香滿屋。
解鳴謙繼續點頭,“我師父祖上傳下來的,我看它沒破,洗幹淨後挺好看,就擺上去了。”
解父:“……”
好吧,剩下的也不用問了,必然是正品。
他這大兒子,好像真的沒受多少苦。
這樣一想,壓在心底的愧疚減輕幾分。
他怕兒子在外受苦,怕兒子怪他和解母沒有早些找到他。
“挺好挺好。”解父打心底高興,又問,“你師父的墓在哪,我能去祭拜一下他嗎?”
感謝他讓他有臉麵對自己大兒子。
“對對對,要去祭拜。”解母連連點頭。
解鳴謙起身,拿著香燭紙錢,帶兩人前往後山。
他先默默祭拜,之後讓開身形,站在一旁,之後解父解母上前。
解鳴謙望著燒紙錢上香,不住感謝他師父的解父解母,微微失神。
他當年被師父救下時,命懸一線,後來治好高燒,身體也垮了,一直病懨懨的,怎麼養也養不好。
十歲那年,一場高燒,燒得他意識不明,氣息奄奄,是他師父做法,施展七星續命燈,給他續了十二年命。
但,也隻能活到今年年底。
七星續命燈續過一次命,不能再續第二次,不出意外,他壽命隻有三個月。
他師父臨死前不死心又給他算了一卦,這次,發現他必死的命格裏,多了一抹生機,他會在二十一歲那年的九月二十八號,出現扭轉短壽的轉機。
今天,便是命定日子,他的親生父母,會是那道轉機嗎?
解父解母祭拜完老道士,問解鳴謙要不要跟他們回南城,他們私心是想解鳴謙跟著一起回去的,剛找到的親兒子,想培養感情,想兒子陪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