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盡,似水無痕(8)(2 / 2)

他將一塊玉佩送到我手上,冰冷的玉在我手中靜靜躺著。

“無論何時,隻要你想好了,憑著這塊玉佩,我會馬上出現在你身邊。”

“謝謝。”此時,我不知該如何說了。

回到宮裏,我一直不說話,心中的煩鬱讓我食不下咽。

“母後。”

睿兒不知何時蹣跚著走到了我麵前,我望過去,公子莫立在門前,我忙輕輕擦了眼角的淚水,強裝笑顏。

“睿兒來了,用過晚膳了嗎?”我慈愛的將他抱在懷中,笑著。

“銘叔叔說母後沒有用晚膳,所以睿兒來陪母後用膳。”

我愕然的看著公子莫,他竟然用睿兒來逼我吃飯,明知道他是在關心我,此刻卻說不出一句感激話語,或許我們之間,不用說這樣的話。

我將奶娘喚了進來抱走了睿兒去用膳。

“還沒出宮?”我淡淡問道。

“是,剛和大臣們商議完事情,就過來看看了。”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大概是最近太過疲累了。

“去看過弄晴了嗎?”我看著他道。

他轉移了一下視線,不看著我。

“沒有。”

我起身道:“有時間去看看她,她最近太累了,心情沉重,去開解開解她。”

“好。”沉吟了半晌,他才答應我,這個字,像是千金重一般從他口中吐出來。

“燕都今日同你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問道。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問了他另外的問題。

“皇上如今已經不能上朝了,朝中大亂,即便這場仗我們打贏了,那要犧牲的代價······此後朝中政事,誰來理?睿兒還小,什麼都不懂,皇上無其他子嗣繼承大統,怎樣來穩定朝綱?”

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想到了什麼?”

我轉身:“我沒有想到什麼,但是這樣的擔心確實存在,明日商議朝事之時,你可以探探大臣的口風。”

“恐怕朝中大部分人都是雍王的勢力。”

“咳咳——咳咳——”他剛剛說完話,門外就響起了激烈的咳嗽聲。

是他來了。

將他扶到了窗邊,他止住了咳嗽,身體非常虛弱。

我有些生氣,拿出皇後的威氣來嗬斥宮人。

“皇上身體不能出門吹風,你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無視本宮的話。”

說完,他輕輕拉了拉我的手:“是我叫他們帶我來的,咳咳——”他虛弱的說出這些話來,又不停的咳嗽。

我忙附在他身邊,滿臉焦急:“怎麼這麼任性,也不想著自己的身子。”

看我一臉的焦急擔憂,他蒼白的臉上竟然浮上一絲無力的笑:“我想你了,一天沒見著你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也笑了,淺笑。

公子莫立在一邊,靜靜聽著我們說話,他什麼時候離開的,我不知道,隻是我轉身的時候,屋子裏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他拉著我的手,用力的緩緩說:“我累了,你也累了,是該休息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眼中有著說不明的悲痛和失落,甚至有一絲我從未見過我的絕望。

“你說這話,是想說什麼?”我看著他道。

“父債子還,母後欠他們的,由我來還······我,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睿兒,念汐,要交給你了······他們長大以後,告訴他們,我不

是一個好父親,沒有陪他們長大······念汐,一定要找回來,那孩子,是我們欠了她的,好好撫養孩子······”我伏在他身上,靜靜聽著他說話。

“······明日,去找他和談,朕願意讓出皇位,隻求他能善待你們母子······我便安心了······”他冰涼的手垂下,他,沉沉睡去。

久久,我才道:“好——”拖的很長。

他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與公子莫說的話,他顯然全部都聽到了。我說過,他是一個好皇帝,定然不忍心京都的百

姓白白遭受這無辜的屠戮。他說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可是卻事事都為孩子考慮,如果真的要說他有什麼不好,那便是,他不是一個好夫君,他事事都安排了,卻獨獨沒有為我安排。

我不會為自己安排,也不會為自己選擇,你為何不為我安排好呢,你的確不是一個好夫君。

終於,在那個風雪之夜,南國史上最年輕的皇帝——南瑾夜,薨。

朝烈殿正大光明牌匾之後有一遺詔:皇弟雍王宮修烈,政恭德宣,戰功卓著,宜繼承大統。

朝帝十五年,朝帝薨,雍王繼位稱帝,為熙帝,當年為熙元一年。

朝帝的明誠皇後為——明誠太上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