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門,先有人進去通報。
裏麵有人聽得是長安的“女官大人”來到,也是一驚,頓時收拾一番趕了出來。
阿武跟謝道然等在後廳裏,旁邊是不停地在抹汗的鎮長,幾個人靜靜等候,不多時聽到腳步聲響,有人從後麵出來了。
阿武轉身,正巧那人揮手將簾子一掀,低頭走了出來。
兩兩相對,阿武微微地驚訝,麵前的人,一張臉毫無表情,模樣木訥,近乎醜陋,這就是長安來的“大人物”?
她心底詫異不說。那人同她一對眼,心底卻巨震不已,刹那間變了麵色。
望著眼前的女子,這俊俏而充滿靈氣的眉眼,鳳眸長眉,光華照人,這睥睨出塵的氣質,分明就是長安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兒的,可是那人,那人明明是在長安啊,是了,來人心底轉念一向:最近是在後宮之內臥病,不曾出麵。又怎麼會在這裏出現?想必是誤認了,隻是樣子生的相似吧。
可是,為什麼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女皇陛下身邊有這樣一個女官?除了上官婉兒之外……難道說最近還有一些他所不知的舉措出現?
來人想到這裏,心底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回到長安,要將此事跟主上好好地彙報,免得誤了什麼重要情報。
想到這裏又忍不住捏一把汗,幸虧他向來習慣不以真麵目示人,這張臉還算新鮮,也不過是才用過三兩次,極少人見過的,否則的話,保不準會被眼前這女官認出……若事情泄露了的話,那可就糟了。
“這位女官姐姐怎麼稱呼?”此人問道。
阿武望了他一眼,覺得這人長的實在難看,單純難看倒也罷了,眉眼之間還帶著一股奇怪的死氣沉沉,讓人看了心底難受。不由地心底十分不悅。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但是他的聲音倒是不錯,溫和低沉,聽來頗為舒服。
她卻不知道,這人用的是人皮麵具易容過了,人皮麵具貼在臉上,掩住了內裏神采,當然是一片的木訥死氣沉沉。
聽了他開口問,阿武並不回答,反而波瀾不驚地反問了一聲:“你又是誰?”
那人心中輕呼慚愧,果然她是不認得他,於是回答:“本官是長安錢閣老門下,聽說這裏出了絕世罕見的白狐,接了長官命令,想要帶那狐狸回去,另有用處。”
“哦,不知是做什麼用?”阿武問,心底想:錢閣老……沒聽說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腦門,想這一場失憶可真是華麗之極,看樣子當務之急是趕緊把皇龍血戒找回來,那個人叫什麼來著,那個搶走了血戒的人……
來人見問,說道:“姐姐既然是女皇陛下身邊的人,當知道陛下喜歡這些玩意兒的,不瞞姐姐說,錢閣老想將這罕見的白狐進獻給陛下……”
“也就是說想拍馬屁了?”阿武一聲冷笑,打斷他的話。
幸虧這人臉上蒙著人皮麵具,倒也看不出什麼尷尬來,隻是幹笑兩聲,又說:“姐姐知道就好,那麼,狐狸呢?”
“狐狸啊,”阿武回過頭,“我看你要回去跟錢閣老說一聲對不住了……狐狸麼,被我放跑了。”
那人“啊”地驚叫了一聲,阿武忽然覺得有點奇怪,他的聲音之中透出驚訝,可是麵上表情卻仍舊不動聲色,就好像不是這個人說的話,而是有人在背後配音一樣,她在現代的時候,無論是在家中或者出外,慣常喜歡化妝,身邊的各種各樣的名貴化妝品,數不勝數,自己更練就了一手極好的化妝本領,對人臉上的構造可謂清楚的很,而且她十分注重保養,保養品更不用說是大堆大堆的堆積,上流社會彼此相見了,第一張招牌就是對方的臉。她年輕貌美,保養的又極好,簡直堪稱完美無瑕。而性格卻是漏洞百出,為人更是有些過於直接,直接的近乎尖酸刻薄。貴婦人們碰頭,交談之中,她往往會不顧對方麵子,直接數出對方眼角又多了幾條的魚尾紋,或者說某某人的鼻子恐怕又去某小國做了手術了吧,不然不會這樣高聳入雲……之類的,惹得貴婦人們見了她往往躲閃不及,仿佛見到了煞星。
連城靖為此也勸說過她一些,她卻嗤之以鼻,依舊我行我素,從來不改這脾氣。
此刻覺得這“長安來的大人物”麵色仿佛有些古怪,忍不住萌發了探究心理,轉到這人身前,探頭向著他臉上看過去。
那人正在心底驚詫,想著怎麼樣才能回去交差,未免有些心神恍惚,忽然之間見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湊過來,距離很近,那白皙的臉上一點兒瑕疵都沒有,兩隻眼睛卻瞪得溜圓,炯炯有神地看向自己麵上,那眼神銳利的仿佛要看透這張人皮麵具,看到麵具下這張真實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