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毛是第二次來這個房間了。
房間很大，但最讓人驚歎的還不是房間的麵積，而是擺設。這個房間的擺設用“超豪華”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間李小毛跟著趙誌萍也去過，但和這兒比起來，顯得遜色多了。
和趙誌萍交往多了，跟著趙誌萍去的地方多了，李小毛切身感受到“豪華”有兩種表現形式：一種是奢華，另一種卻是簡單。奢華是以檔次和數量為標誌的，奢華而豪華是理所當然的；簡單卻是以精華和品位為標誌，簡單出豪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這個房間的擺設體現出的就是一種簡單的豪華。
當然是複式結構，一進門，自然是一個很大的客廳。客廳隻有幾個沙發，和一大一小兩個茶幾，沙發的麵料是皮質的，是什麼皮李小毛不知道，摸起來卻像綢緞一般光滑、柔軟。皮料呈黃色，像極了古代皇帝身上龍袍的顏色。沙發的骨架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但有一點李小毛是肯定的，就是絕對不是木料。李小毛在農村長大，木料在他眼裏永遠是不值錢的東西，是扔在爐膛被當作柴火燒的。包在裏麵的骨架是什麼，李小毛也不知道，但露在外麵的骨架卻和麵料是一個顏色，是一種金黃色。茶幾似乎和沙發是孿生兄弟，除了大小、形狀不同，透出的貴氣卻是一模一樣。還有那種黃澄澄的坐具綻放在潔白卻飄著白絨毛的地毯上，就好像綻開在天空的花朵，給人一種此景隻應天上有的感覺。衛生間也鋪地毯，這點不但讓李小毛感覺大開眼界，但也很疑惑。要是不小心小解到了坐便器外呢？李小毛默默地想。
客廳旁邊，還有一個空地，放著一張麻將桌。這個李小毛見過，知道是自動麻將機。但李小毛見過的麻將機的台麵都是綠色的，像這種黃色的台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麻將上麵刻出來的字一樣，但麻將的材質卻大不相同。李小毛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他想問趙誌萍，卻沒有說出口。這個房間裏他不知道、沒見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問多了他怕被趙誌萍小看。他隻能通過自己的眼睛來看，用自己的腦子來想。麻將也是黃色的，李小毛就奇怪，黃色的麻將放在黃色的台麵上，也太不好分辨了。這都是他心裏的想法，沒有說出來。
一層還有一個酒櫃，裏麵放滿了奇形怪狀瓶子的酒，大多李小毛不認識，因為上麵標著的字母不是漢語拚音。除此之外，四麵牆上，全都有鏡子，不管坐在什麼地方，都可以看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酒櫃旁邊，是一個旋轉樓梯，呈螺旋狀直通樓上。
樓上當然就是房間了，有門框，卻沒有門板。好像隻是一個通向房間的走道。房間裏麵有一張大床，大到可以同時睡四五個人。這樣的床在李小毛眼裏，是個棉花堆，人隻要一躺上去，就好像陷在了棉花包上，無聲、奇軟。李小毛曾在這張床上躺過，知道不是一般的好東西。有床的地方都叫臥室，臥室裏麵還有一道門，連著另一個房間，自然也是沒有門板的。可以暢通無阻。這個房間的麵積和臥室一般大，房間中間，隻有一個巨大的浴缸。趙誌萍告訴他，這就是傳說中的鴛鴦浴。既然是鴛鴦浴，當然要男女同浴。裏麵有好多按鈕，可以衝浪，也可以按摩。趙誌萍卻不喜歡這些按鈕，她喜歡李小毛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撫摸、遊走。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李小毛還是沒有搞清楚這個房間裏到底還有多少好東西。他隻知道，到了該到的方位，需要該用的東西，一切該有的用品應有盡有。
趙誌萍已經泡在浴缸裏了。浴缸上方，熱氣騰騰，除了水蒸氣，當然還有趙誌萍吐出來的煙霧。趙誌萍躺在浴缸裏，任豐滿潔白的軀體在水裏自由伸展，眼睛微閉，手指夾住一支煙，過一會兒吸一口，然後煙霧從嘴裏徐徐而出，和水汽融為一體，在頭頂盤旋。
李小毛看著浴缸中的趙誌萍，好像看見了仙女沐浴。盡管不是第一次，他還是覺得仿佛在夢中一般。這種生活，以前，他連想也沒有想過，就是放開膽子想了，也想不到。是眼前這個仙女一樣的女人一步一步把自己帶進了這種生活。
李小毛的頭腦中出現了上次和趙誌萍交往的情景——
李小毛是拿著廠裏的指令之後第二次走進了趙誌萍的辦公室。在門口，李小毛當然遇到了門衛的強力阻攔。
我找趙總。和前幾次相比，李小毛的口氣硬了許多。
趙總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門衛斜睨著他，約了嗎？
沒有。李小毛說。
我想也是，門衛的表情沒有變化，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約到趙總呢？
李小毛不卑不亢地說，麻煩你通報一下，就說一位姓李的客人求見。
你想讓我找罵啊，門衛的唾沫星子濺到了李小毛的臉上，想見趙總的人多了，每一個都能通報啊？門衛說完，還覺不解恨，手指頭差點指到李小毛的鼻子上，不是你想不想見趙總，而要看趙總想不想見你，知道嗎？